第一次听到。“你别冲动,咱家真没钱了!”
比起面前这个家暴过她的丈夫,白蕾显然更惧怕外面那个不断砸门的债主。她泪眼婆娑安抚着丈夫,语气几乎带上了恳求的意味:“开门又能怎么样?还不适没钱还人家,到时候家里再被砸个稀巴烂,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一直躲着怎么能解决问题呢……我到底欠了他多少钱?”
张峰读取记忆时走马观花,一些重要细节还需细细思量还能回忆起来。见白蕾困惑,他连忙找补:“咳,我喝得头晕脑胀,记不得了。”
又一阵猛烈的砸门声,外面的人似乎要硬生生把铁门踹碎,吓得白蕾情不自禁瑟缩着,躲进了张峰的怀中。“原本你借了2000,已经拖了三个月没还上了,如今利滚利的算起来,差不多得5000块。”
单单只是说出这个数字,白蕾的声音中都充满了绝望。张峰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天文数字,没想到竟然才这么点小钱。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里可是90年代。张峰这个混子工作不努力,每天上工迟到早退的,这扣点那扣点,每个月能实际到手的工资,也就百块出头而已。还没有面前这个边上班边操劳家务的白蕾挣得多。哎,原来的张峰废柴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脸面在家中对妻子作威作福。真是人渣中的人渣!张峰思索片刻,伸手安抚性地拍拍白蕾的后背,将她稍微拉开一些:“小蕾,你要是害怕,就躲在屋里别出去。”
说着,他对着镜子将鸡窝一样的头发用手指梳理了两下,又在衣架上找了件不算太褶皱的外套披上。“你……”见他还是想开门,白蕾心焦地想叫住他,可喊了半天,除了个“你”字,“老公”这个称呼却怎样都出不了口。他们这对夫妻早就名存实亡,因为她迟迟未孕的缘故,张峰简直对她嫌弃到了极点。就算在外面找野女人,也不愿碰她。即便偶尔喝多了来了兴致,大多数情况下也都粗鲁得很,还对她骂骂咧咧的。让人分不出到底是在泄愤还是在……白蕾长得漂亮,当小姑娘的时候追求的人也不少,却都因她生性腼腆的原因婉拒了。张峰追求她时疯狂得很,脸皮厚,满嘴的甜言蜜语,不知从哪儿借来辆自行车,每天堵着她上下班。送的花是路边采的野花,给她的首饰也是从女同事那里低价买来的二手货。就连一封封情真意切的情书,也是张峰特意托人从报纸上摘抄下来的。这个废物,认得出的字还没有泡过的女人多,却凭着一手又一手的花活,硬生生把白蕾骗回了家。随后,就是噩梦的开始。被打过几次后,白蕾曾起过离婚的念头,可很快就又被打消了。这个年代,离了婚的女人就是没人要的二手货,背地里不知要受街坊同事多少唾沫星子。就连走在街上,都会引来旁人异样的目光。再加上街道大妈们向来都是劝和不劝离的,每当她有这种念头,立刻就被周围人集体攻之。白蕾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渐渐的,也就放弃了离开他的想法,只是一味忍受着。可这种忍受,却是没有尽头的无间地狱。回忆起嫁给张峰两年中的种种不堪,白蕾紧咬嘴唇,没继续拦他,而是迅速藏进了衣柜中。算了,他想挨打,就让他去吧。那边张峰不知道白蕾心中经历过什么样的天人交战。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打开门时,外面的那个光头大汉因一时没收住力气,整个人都冒冒失失地跌了进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好啊,你果然在家!怎么茬儿,今个不装缩头乌龟了?”
光头颇没面子地稳住身形,他生得膀大腰圆,两道眉毛全剃了个干净,头顶上还有个明显的刀疤。说起话来一股子烟油味,牙齿褐黄口气恶臭,拧眉瞪眼的抬手就往张峰脑袋上招呼。张峰作为身价上百亿的总裁,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平日里柔道和跆拳道全都有所涉猎,故而也不慌,侧身轻轻松松躲过了一击。就算原本的张峰身体废柴得不行,但柔道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对付面前这个动作笨拙的莽汉也绰绰有余了。“呦,你小子还敢躲?”
光头显然气得不轻,两只铁钳一样的手作势就要去拧张峰的胳膊,没曾想中途却被对方扣住命门,硬生生卸了力道!“龙哥,有话不妨好好说。”
张峰尽管占了上风,语气仍不急不躁:“您来这是为财的,我这身板可不禁揍,万一挨了两拳进了医院,欠的那几万块可全赔医药费里了。”
他终于在读取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光头。此人名唤龙彪,是当地有名放高利贷的。原来的张峰为了满足自己吃喝嫖赌外加养情人的欲望,前前后后在他这借了数十次,越借数量越大。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还这笔钱,寻思着过几个月就带着小情人跑去别的城市,把这一屁股的烂债都留给妻子白蕾。没想到昨天三人大闹了一通,小情人也离他而去,真是鸡飞蛋打。龙彪咬着牙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没想到试了两三次竟卸不掉张峰的控制,暗地里不由泛起嘀咕。以往张峰哪次看见他不是畏畏缩缩的怂蛋样,像现在这样不卑不亢的,还真稀奇。而且,这小子啥时候还有这种身手的?藏的够深呐。龙彪身上背过不少案子,进局子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看人的眼光也比旁人毒辣些。稍作思量,他冷哼一声,对张峰上下打量着:“怎么着,听这话头儿,今个你是有钱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