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面色苍白如纸,水润的双唇又干又白,眼睑下亦有明显的乌青,可见这两日她是睡不好的,抱在怀中毫不费力,比先前要轻上不少,这几日她都没好好用饭?柔弱成这副模样还强撑着来后厨作甚!卫肃胸腔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层坚硬外壳在这一刻悉数破裂,柔软中夹着一抹浅浅的疼痛。他是气的,想着待小女子醒来定要狠狠责骂一番,但也是心疼的,心疼她不晓得怜惜自己身子。卫肃步伐极快,紫鹃跟小颖跑着都跟不上,眨眼间就被甩开。沁雅院这边的动静惊扰到漪澜院的卫夫人。她过来时,郎中已瞧过。苏锦兮是寒气入体染了风寒加之心中有郁结在,来月事时本就是女子身子最弱时,双重打击下到底是没受住便病倒了,好在发现及时并未伤及根本,每日用药调理便好。卫肃已被四个孩子挤到后头去。卫文雪和卫文㯊揪着阿娘露在外头的衣角,哭又不敢大声哭怕惊扰到阿娘,只能小声的抽噎,鼻尖眼眶红的不行,鼻涕泡一个接着一个。卫文保和卫文畴则是眉头紧蹙地站在两个弟弟身后,眼神中的担忧丝毫不弱,特别是卫文畴,他的眉眼染上几分冷意,郎中的话他都记在心中,大娘子心中有郁结在……每日他们都跟大娘子相处,并不见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定与阿耶有关!“都围在这里作甚,课业可完成了?”
卫肃瞧着床边四堵如矮墙般的孩子,没甚多大情绪,只觉碍眼的很。小女子昏迷不醒,该是他这个夫君守在床侧的。四个孩子一动不动。“阿耶不关心大娘子,我们关心。大娘子染了风寒阿耶还让她去后厨,阿耶不是跟我们说过,女子向来柔弱是该捧在手上心上呵护的,阿耶对大娘子这般心狠,难不成跟我们说的皆是假的?”
卫文畴愤愤地道。卫肃瞳仁猛的一沉,眉眼一片冰凉,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可知自己在跟谁说话?!”
阿耶突然变了脸色,卫文畴怎可能不怕。但想到床上躺着的大娘子,他的眼底多了几分坚韧,甫要开口说话,卫文保挡在二弟身前:“阿耶,文畴并未说错话。”
卫肃脸上的怒意更甚。“好了好了,你跟孩子生气作甚。”
卫夫人上前挡在孩子跟卫肃之间,“我先带孩子们回去,你在此处好好照顾锦兮。”
四个孩子被劝走,婢子们也都退了出去,内室里只余苏锦兮跟卫肃俩人。卫肃立在床边打量着床上之人。他的神情高深莫测,如白日里蒙上的一层灰蒙蒙的薄纱,让人瞧不真切空中的日光,亦无法看清他的真实情绪。小女子初入卫府时,卫肃是一眼都不想瞧见她的,她嚣张跋扈乖张无理蛮横霸道还心思不纯好在蠢笨无知,可后来她变了,变得乖巧懂事可心思愈发深沉手段更是高了不少,而自己也渐渐的被她所迷惑。卫肃以为是韩氏所教,调查之后发现并不是。到底是何原因让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卫肃不得不怀疑。不管是自己还是四个孩子,都在不知不觉中习惯有她……于他们来说这是不好的信号。“好生照顾大娘子。”
说完这句后,卫肃便离开内室去了书房,哪儿有留下照顾大娘子的意思。小颖替大娘子打抱不平,贴在紫鹃耳边道:“紫鹃姐姐,大娘子都病得昏迷不醒了,为何主君不留下?主君是真有事还是根本不将大娘子放在心上!”
紫鹃:“嘘,莫要胡言,想来主君是真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