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事顺心如意,岂非痴心妄想?三月十五。侯一快马加鞭,几个人前去时,分成了几拨,江湖眼线也提供了消息。如今的青荒派已经转换了地方,而且大当家也换了人,是由二当家许毅之继承了这位置。侯一是不关心这些的,然而青荒派的另一则消息,有些许蹊跷。三个月前,原大当家贺青荒误杀了一朝廷命官,于三月初七在步安城已经斩首。但侯一也了解过,这青荒派乃是三年前,由原大当家贺青荒、二当家许毅之、三当家叶平一手创立而成。三人桃园结义,情谊深厚。听闻这三兄弟的关系极好,怎么可能大哥一去就立即夺了位置,且换了阵地?况且,就连贺青荒的盲妻年氏与幼子贺福虎均下落不明。若说是,兄弟二人为了夺位,将大哥供出,霸占青荒派,赶走孤儿寡母倒是说的通的逻辑。然而最可疑的是,贺青荒今年三十又二,同已经被害的易安年岁接近,体形相似。青荒派崛起三年,虽亦为别派不容,但对于这三兄弟的感情,还是有目共睹的。如此说来,已经斩首的贺青荒之死,有待调查。当侯一匆匆回了岭南,聂星天已经等了他许久。“大人。”
侯一驾马归来,远远就看见了聂星天站在衙门口。抵达时,一勒缰绳,顺势而下,唤了一声。聂星天连忙下了台阶,拉住了他:“快随我一起前去暮冬门,听闻书生大人已经带回一个青荒派之人,捎了口信要我们一起前往。”
彼时的聂星天似有些激动,而侯一还是迷茫之中的。这两日,聂星天找过阮筠琦,仔细前后一分析,几乎能猜得到个大概,只是不知其细节罢了。如今轩辕陆笙带回一人,必然是与案件息息相关的。聂星天的激动,有一半是想知道这个阮筠琦的分析、断案能力,一半也是想弄清楚,此番书生大人是如何得到这个人的。在聂星天的匆匆带领之下,侯一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暮冬门。此时的暮冬门,尚还是平平静静。“师傅,你带回的这个,应该是杀死易安的凶手,对吧?”
阮筠琦也是一大早被吵醒,本想发怒,却被告知师傅与师兄在回来的路上了,且很快便到。无奈早起等着,却等了很久。盼来了二位,却也盼来了另一位生面孔。那人虽是一起随着暮冬门弟子入内,却被团团围住。此人冷静之中,还带着一丝的视死如归。眉目坚毅,双手放松的很。他腰间别着一个荷包,绣了一个“闲”字。绣工温柔细腻,似是女子所赠。但颜色已经淡了很多,带子的地方也有些破损。看来,是很久以前收到的礼物。但,如果能送一次,怎么会任由一个破损的带子还配在荷包上。要么,是故人已去。要么,是天各一方。再结合之前手下议论纷纷,关于最近青荒派总是有意无意前来挑衅过暮冬门的人,阮筠琦下了这个结论。陆笙有些乏了,先坐了下去。“你倒是察言观色,他的确是杀死易安的凶手,但易安此案,却终究只能就此打住。”
陆笙脸色不好,疲倦的很。一手扶额,闭目养神。阮筠琦本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师傅如此疲惫,连忙走了过去。“你先去休息,有什么我也能问师兄的。”
相比之下,习武出身的轩辕灏泽就气色红润,丝毫没有疲倦之意。陆笙微微蹙了眉头,张开眼睛时,看着阮筠琦眼中真真切切的关心,疲倦顿消。“好,我先去小睡一会,待会你来叫我。”
起身时,顿了顿。抱住了她,凑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阮筠琦白了一眼,只是没有让陆笙瞧见。目送了师傅离开之后,转身问轩辕灏泽:“师兄,你们和青荒派的恩怨,怎么把师傅带去了?莫非是对方故意挑衅,也是为了支开你们?”
轩辕灏泽端端地坐在上方,冷冷的看见那个男人。听得师妹的疑问,这才换了温柔一些的眼神。“差不多吧,不过这个孙闲承认了一切,待会聂星天来了,再细说吧。”
聂星天,轩辕灏泽居然直呼一位朝廷命官的名讳。随后不久,聂星天便带着侯一来到了这暮冬门。“听闻几位带来了至关重要的人,不知是哪一个?”
聂星天很焦急,此案已经拖了很久,再不给人家一个交代,岂非无能?如此只要证实他们的推断无错,便可以去下令追捕。轩辕陆笙坐在那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吩咐了下人,将孙闲押了过去。“孙闲,此事来龙去脉,你如今可以直言不讳了。”
那语气很平淡,似乎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阮筠琦心中一奇,师兄如今越发冷峻,倒是好事。不苟言笑,那是对外人,也是应当。转眼,便不再纠结于此。那孙闲环顾了四周,最终定格在阮筠琦这个唯一的姑娘身上。“孙闲身上有一封书信,还请聂大人过目。至于易安之死,的确是孙闲所为,孙闲不会辩解,也甘愿偿命。”
这个孙闲,居然只是说了这句话,便沉默了。拿出一封信后,眼神仍旧坚定,只是似乎早就没了生的希望。聂星天接过那信,快速阅了一遍,一边看着,一边紧紧皱眉。待阮筠琦接过这封信,聂星天已然气愤到了极致。阮筠琦阅时方知,为何聂星天会是那个表情。“这么说来,你们这一切都是为了营救你们的大当家贺青荒?”
阮筠琦将书信递与别人,心中暗暗不爽。贺青荒所杀之人,乃是搜刮民脂民膏、害人夺田的贪官。却不知为谁所掳,方被正行门的人送入监牢。匆匆上报刑部,却要秘密行刑。以至于,他们谁都没有听过这个消息。孙闲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阮筠琦叹了一声,难怪师傅说,此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们也不奢求能抓捕你们几位当家入狱了,孙闲,只是你这必死的决心,当真不悔?”
阮筠琦不解,若是只送来这书信,不将孙闲送来,其实此案依旧无解。因为江湖势力,以及贺青荒被斩首的结局已定,遂聂星天是毫无证据的。如今送来一人主动投案自首,倒显得多余。孙闲的眼神跟了过去,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姑娘。“姑娘想必就是传闻中的钧少公子,你既然能够解决那么多的冤案旧案,那么孙闲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姑娘,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孙闲此言有趣,不想回答,却又非让人觉得阮筠琦无所不知。是讽刺,还是肯定,至少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话毕,轩辕灏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位置,越到孙闲面前,一脚将他踹在了地上。“我师妹问你什么,你回答就是,怎么废话如此多?”
此时的轩辕灏泽冷酷之中带着一点小帅,惹得阮筠琦仿佛看见的不是师兄,乃是一位救场的英雄。掩住了笑意,拉开了师兄。“无所谓了师兄,反正我也知道。不过可惜了他这么一个忠心为主的人,恐怕死刑无疑了。”
转身时,看着聂星天。聂星天依旧是不满的神情,却无可奈何。命人将孙闲接走:“多谢诸位的帮助,星天这就带孙闲回去结案。虽然星天明白,这样的案子,不该在孙闲身上结束,可星天更明白,这背后的势力。但星天会更努力,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我岭南城中。”
聂星天的无奈,阮筠琦最清楚不过。但在轩辕灏泽眼里,也不过是不能为之罢了。而事情的真相,有如信中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