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志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三个瞎子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难道我调查错方向了?身旁,那名女子欲哭无泪地看向他。“真人,看到了吧,没有一个是对的。”
前者眉头一挑,翻个白眼儿。“哇,你不会告诉我你看到的又不一样吧?”
女子点点头。“他们都疯了。”
“那东西是个妖邪!它长着女人的脸,蜘蛛的身子,背后有一对翅膀,还长着一对儿大铁钳。”
“我与它交过手,很厉害,全身刀枪不入动作迅速而敏捷,它每一次攻击都像一把刀,看不清是怎么动作的,却实实在在打在我身上。”
说着,女子卷起残破肮脏的衣袖,露出胳膊上那道伤口来。“真人请看。”
封月志抬眼瞧去,见伤口平整、入肉三分,确实像刀剑所伤。这就有意思了。眼前四人皆为强盗,本来有数百人之众,平日里就靠沿边境打劫路过的行商为生。就在数月前,这伙人果然遭遇姚家商队,并劫获了大量金银物资。所谓盗亦有道,他们依往常惯例只求财、不索命,却不曾想到,回去之后就发生了一系列可怕至极的怪事。首先是有人说上茅房遇见了一只怪虫子,接着就有人半夜惊呼说窗外看到了一个牛头马面的怪胎!起先众人皆以为眼花,全不在意。直到发现异常之人越来越多,头领终于感觉不对劲了,正是眼前这名女子。“我本以为是最近太过辛苦,还想着做完下单买卖就带兄弟们分批去城里逍遥逍遥。”
“没成想就在当晚,那东西就出现在我的床头!”
说着,女子一把抓住封月志的胳膊。“真人,我没有说谎!那东西真的是一个人脸虫身的怪物!我自小胆子大,就奋起与其搏斗,谁承想,那东西刀枪不入,而且行动迅捷异常,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屋外响起大家的喊杀之声。我好不容易摆脱那东西,再出门去瞧!”
“我的兄弟们就都死绝啦!”
女子越说越激动,干脆号啕大哭起来。“我们四个是唯一还活着的!当时我见他仨已经神智不清胡言乱语,甚至自相残杀起来,于是我将心一横,干脆偷袭上去将他们全部打晕,再一一拖到外面的树林里藏起来。”
“没成想,我情急之下掌握不好力道,他们仨就全瞎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说能看见那个怪物!我们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带着他们一路东躲西藏,正好发现了一汪水潭。”
“那地方我原来就知道,下面可以通往这处地下溶洞,就藏到了此处,直到遇见你。”
听完,封月志干笑着勉强抽出自己手臂。“我听话里的意思,你们遭遇的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所有人描述地都不一样?”
“那为什么此物与你缠斗时又同时能伤及屋外的弟兄?”
“诶?这······”“你真的确定只遇到了一个东西?”
谁知刚问完,女子就尖叫一声。“啊!那东西不止一个!”
另外三个瞎子就持刀胡砍起来。“还有!还有!在哪儿!在哪儿!”
其中一人被乱刀砍死!而剩下两名瞎子挥着刀,跳着脚,渐渐就打在一起。“他来啦!他来啦!你看!他刀枪不入!行动如此敏捷!”
又有一人惨死刀下!而最后那人似全然不知,还在胡砍。女子见状也终于恢复少许理智,赶紧上前夺刀安抚。“伤到自己人啦!别搞啦,再搞我们就死绝啦!”
旁边,封月志冷眼旁观片刻,嘿嘿笑起来,冲那女子道。“喂,当家哒,你说入口在哪儿?”
那女子想也不想就道。“往东五百米有一处水潭,正好连接外面那处!”
“哦。诶对了,你们在抢劫姚家之前,还干了什么?”
女子急了。“真人,你先帮我安抚下他来!”
“讲!”
女子闻言一抖,差点挨了一刀。“最近比较闲,都没干什么!”
“哦?那我走了?”
“等等!前段时间有几个兄弟强暴了一名女子!这算不算?”
“在哪儿?”
“临河边!”
话刚说完突然整个人一软,便晕倒在地,而她身前那名瞎子先是一愣,紧接着也步了后尘。当然是封月志所为。见他轻轻打个响指,便有两个拇指小人儿自体内一跃而出又迅速钻进面前二者身体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少时,只见二者身体一颤,便接连化为一滩血水死得干干净净。而那两道拇指小人儿自血水里猛然起身,摇摇头,也跟着消失无踪。封月志眉头一皱。“没有?”
难道,这些人其实并没有感染邪因?那他们口中的妖邪又是什么东西?回忆姚家大宅的遭遇,这道邪因其实对普通人也仅仅造成精神幻境?观之前状况,也就是说这些盗贼包括姚家其实全部死在自己人手上?不对。换个方式想,如果有被感染,那究竟谁先感染的谁?从时间线来推断,应该属于盗贼感染姚家,如此说来,被强暴的那名女子就有很大的嫌疑。想通关隘,却不见封月志立即动身,而是古怪目光轻轻瞟一眼那边昏暗世界。在那里似乎有一只猛鬼正伺机埋伏,舔着猩红的舌头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之前的那丝黑线吗?封月志并没有贸然出手,转而无所事事地伸个懒腰。突然,他身形一闪迅速消失!紧接着一道若有若无的丝线猛然现身仓皇追去。而就在刚才的地方,一个拇指小人儿自强盗还未干涸的血水中缓缓爬起,那双淋漓着鲜血的眸子深深望向去路,嘴角一勾,尾随而去。与此同时,皇城泰安杏花楼,邢沣房间内。此时生生立着两道人影。邢沣、封月志。闻前者喃喃道。“幻境、水潭、感染、传播。”
“阿志,像不像湖水邪因现在的性状?”
“水成邪因有水、湖中浮尸有幻境、水流飞溅为感染、无中生有为传播。”
后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