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行，急速穿过市中心，来到齐都市医院急救中心。几个护士早已准备了担架车，把罗玉推进抢救室。蒋光亮带着四个警察走进医院，直接找了院长刘书人。“快快，安排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抢救中枪的男子，他可是个舍己为人的英雄呐。”
蒋光亮吩咐。刘书人听闻是公家的事，一点不敢马虎，亲自带重量级的胸外科专家便上去了，他们围着罗玉的急救病床，各个眼睛都绿了。ct显示，罗玉的心脏已经被子弹打穿了三个窟窿，这窟窿在身体上还是穿透性的。诡异的是，心脏并没有喷血，微弱的心跳还在继续，枪眼也没有大量出血。“奇怪，这人不可能还有生命呐。”
胸外科手术专家王一刀侧脸看了一眼刘书人，摇头说道。“没法抢救，就推到太平间吧，告知家属。”
刘书人作为齐都市最大最高级的医院院长，见到过无数生命抢救的过程，他看一眼就能确定这生命的存在或失去。走出抢救室，一个美丽的女子扑到刘书人身前，“医生，我是林菲，被抢救的罗玉怎么样了，他是为救我而中枪的。”
“子弹穿透心脏，已经超过半个小时，根本无法抢救，和家属商量准备后事吧。”
刘书人说完，径直走向办公室，去见了在那里等他的蒋光乃。林菲听闻，感到脑间嗡地一声。他死了，这样一个陌生而又奇特的人竟然为了自己死了。林菲从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的死和自己有着这么深刻的联系，她无所适从地望着抢救室门口霓虹闪烁的“抢救、安静”两个词。心脏静止了，齐都市也安静了。罗玉的灵魂脱壳而出，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押着他，走过了奈何桥，那个没有下巴和牙齿的孟婆，用破碗端来半碗汤。罗玉感到一阵迷人的香气，喉咙里干渴发痒，他张开口等待孟婆给他灌汤。“你不能喝，你不能喝，喝了就不能回人间了！”
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罗玉抬头，见桥头的树上，挂着一个女子的身子，他很熟悉。“怎么是你，简直阴魂不散嘛。”
这女子正是和图诺寒哥哥配阴婚的女尸灵魂，她在桥头阻止罗玉喝孟婆汤，让罗玉感到匪夷所思。“你为何要阻止我去阴间，我们两个可谓萍水相逢呀。”
罗玉又问道。“哼，你把自己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当初是你阻止我喝孟婆汤，害得我漂游在三界的夹层，没法去阴间，而今终于等到你来了，便随我漂游吧。”
那女魂的身上忽然吹来一阵怪风，将黑白无常吹开，孟婆子端了破碗也退开几步。“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女魂一拽罗玉的胳膊，他便飘飘然，飞到空中，耳边风声嗖嗖，不知飞了多少路程。在黑暗和明亮相间的一处境地，罗玉看到齐都市的车水马龙，身后确实暗无天日，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就是三界的夹层了，阎王不管，天庭不管，人间更是不管，在这里飘荡，便能领略三界风光，好是自在无忧。”
女尸灵魂停了下来，嘴里说着。“你究竟是谁，怎么这么不同寻常？”
罗玉惊讶问道。“你就叫我寻妹吧，我前世在人间的名字叫杜芯寻，到阴间，没有归队，也就没有改名。”
“哦，那我只能还是就罗玉了。”
两个灵魂看着齐都市，琐碎交谈着。这时，一个车队绕过凸凹山下的沿河大道，穿过山间的隧道，来到山后的公墓处。罗玉看到自己的尸体，别埋葬了，葬礼还算宏大。出席的有几十个警察，整齐列队，组成方阵。散落立的是林家的人和林菲的朋友。齐都首富林若海竟然出席罗玉的葬礼，那豪华的布置也许也是出自林家之手。林菲也出现了，她身边站立的有金九兰、水伊诺、火卓研，还有一些罗玉不认识的年轻男子，遗憾的是没有图诺寒。“你看，我的葬礼还是不错嘛，这齐都豪门的五朵金花有四朵都来了。”
罗玉自豪地对杜芯寻说道。“你还遗憾没有五朵金花能全来给你送葬，即便来全了又能怎么样，在人间，你连他们一天的生活都没有。”
杜芯寻平淡地说。“哦，我倒是忘了问你一件事情，这人间办理的阴婚，在阴间能成吗？如果成不了，不就是瞎折腾嘛。”
罗玉想起图家的事，便问起这个。“你猜对了，他们运走我前身的尸体，我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婚姻，你说的图诺雄，他的灵魂已经下了地狱，我连见都不得见过，何来的阴婚，这是人间的愚人自欺欺人而已。”
杜芯寻淡然说道。“难道在阴间，人是没有情感的？”
罗玉又问。“情感就是灵魂存在的载体，若真无牵挂，你我还游荡在这里干什么。只是爱和恨只属于人间，你想想，即便我和你在这三界夹缝中效仿人间成婚，又能怎样，我们没有人间的七情六欲输入和宣发通道，结婚也白结。”
听闻杜芯寻说了这些，罗玉看了看自己，飘飘然无形无状，无心无身，确实没有人间的情念感受之处，只是留存一些先前的信息和执念。参透了这些，罗玉恍然若失，想着还不如喝了孟婆汤去了阴间，至少还有阴间的乐趣，投胎转世的希望。“你可别想着，去了阴间就能投胎转世。我实话告诉你吧，这阴间是灵魂的地狱，进去了，一切都黑暗无边，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所有的信息被吸收到一个场内，永远无法逃逸，阴间是一个黑洞而已，并不是人间想象和描绘的那样。”
杜芯寻似乎能看透罗玉的心思。“那天堂呢，难道天堂也不存在？”
罗玉惊问杜芯寻。“天堂是存在的，但天堂无处不在，包罗了人间，人间对天堂来说，就像隔着一层梦，醒来了你便感受不到，梦中你便遨游于天堂。”
杜芯寻说这些的时候，罗玉觉得似乎在人间时，哪本书上读到过这样的言论。他有点昏昏欲睡，便不在理睬杜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