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研究起疑难杂症可以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不觉得累。
我到现在都不信他说的,我只当他自恋,夸大说词,因为人的极限虽不是五天五夜,但是再不觉得累便是不可能。 以我来说,习武之人得靠体能,一顿不吃还行,不影响身手,但是一日不吃,手软脚软,哪还有力气拿得起剑。 再加上一夜未眠,我想我会暴躁如雷。 再忙再累,只要我醒着,我都会简单对付着,不让自己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嘛倒是常事,但也没多大影响。 “那他是不是如鬼大夫一般大!”也不知他的一张稚嫩的脸是否有变化? “他和我一般大!”
“这般年轻,那不是应该美名外扬,大家口口相传,为何都没有听说过。”
“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他不喜欢留名而已!”
我看羽嘉竹的断腿以木而接,用的灵活,若不是知晓得,根本不会想到她断了一条腿。 我先前也没有想过有他什么事,只是今日与羽嘉竹相斗时,她衣角飞起,露出木腿上一个图案。 那是他专用的记号,他写的书上便有这字,“柳”是他的姓氏,他的字写的潦草又勾笔连带,不知道的人,虽不好认,但他的字迹形意却让人瞧着会惊赞。 我也问过他,为何这般热衷于做记号,他说为了防假,他说,他的柳字不细看不知道木旁少了一撇,这就是他特意留下的错处。 我想那苍月冷受那么重的伤也没有死,怕也是他的手笔,先前我没有往这方面想,可如今我这脑袋不受控的便想到了一处。 直觉告诉我,这些人与他都有关系,他应该来了北嘉城。 “娘亲,你也说了他喜欢云游四海,不知行踪,你怎么就确定他会在北嘉,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中?”
“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刚进城遇到的那个甩鞭子抢绣球的,我在他鞭子上看到了他留的信息。”
虽然那鞭子被我瞬间碎裂,柳字也是在眼前一闪而过,但是我确信我没有看错。 怎么会来这座山来寻呢?因为只是从这山开始寻而已,这山寻不到,明日便去其他的山寻,我不信把北嘉这几处能出珍稀药材的深山都巡遍,不信找不到他。 更何况我在山中一路给他留了信息,若我们不小心错过,他知道我在寻他,会主动联系我的。 他知道怎么联系我! “娘亲,天黑了,看不见路了。”
“看来今日我们是得在这深山中息一晚。”
小鬼浑身都在拒绝:“娘亲……” “无妨,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也算熟能生巧了!”
我寻了个还算平坦之地,把包裹放在树下,弯腰用剑往身边刨了些许干树叶,掏出火折子点燃火堆。 小鬼见状把拾来的干柴放在火上,这野外生存的方式,他也是越来越熟练。 “娘亲,这山里会有豺狼虎豹吗?”
“应该有吧?”
他跑到我身边,紧挨着我:“那我们这般不是羊入虎口吗,今日也没有阻拦的树,它们一来,就把我们都一口一个吃掉!”
“不会的,若没有人故意引之,它们瞧见火光也不会靠近。”
毕竟它们也怕! 远处似有声音传来,而且越来越近,我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戒备警惕! “娘亲,它们来了,好快,好多,声音好大!”
他哆嗦着身子躲在我陪身后。
“莫怕,不是!”不是野兽,来人虽然气势汹汹,可没有杀气,等那声音再近些,我这才瞧清楚,原来是他! 马车在他的驾驭下飞驰而来,惊得路边虫鸟飞腾离去,尘土飞扬! “吁……”鸣盏勒住马,急急转了个方向,马车经他牵引横在我们跟前。 小鬼见清楚来人,也不怕了,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爹爹在车里吗?”
说着还爬上马车,撩开帘子查看,不过让他失望了,马车里什么都没有。 鸣盏跳下马车,顺手把小鬼报了下来。 “阁主让其他人接他回去了,他让我跟着你们,诺,还特意让我把这马车也驾来,是怕你们累着!”
我撇了撇嘴角:“真是让他费心了。”
我席地而坐,随手捡过一根枝丫整理整理火堆。 小鬼与鸣盏也顺势坐了下来,一个挨着我恨不得坐到我怀里,一个呢坐我远远的,怕我吃了他。 这般怕我为何要来? 见我睨眼望他,他紧张的吸了口气道:“夫……夫人,有何交代?”
“我叫蓝月,我与他无关系,莫要乱叫!”
“可是……”他在我的眼神中改了口:“姑娘说的是,只是,真的没有关系吗?”
他眼睛又望着小鬼,他的意思很明确。
我也懒得与他多说,小鬼的事不便与旁人多说。 “你们阁主可有交代什么?比如汇报我的行踪?”“夫……姑娘怎会这般想?阁主只有一个要求,要我保护好你们!”
保护我们?他也好笑,与我说了那番话,觉得我还会信他?还会领他的情? “那你很厉害!”
小鬼问道。
“鸣盏不才,身手确实难以开口,以姑娘的身手,也不需要我保护,只是阁主之令不敢违背!”“你为何会进十二星次阁?还是你本就是那儿的人?”
“我一直就是十二星次阁的人,进阁也有好多年了,以前我都是在鹑火手下干事,他让我去调查诬陷十二星次阁的事,我便寻了个人流聚杂的客栈打探消息,不曾想遇到姑娘,我不是特意骗姑娘,只是你瞧着便于常人不同,所以多注意了些!”
他倒是也没有骗我什么,毕竟萍水相逢,也没有知根知底的必要,与他所交谈的一切,都是随其自然,只是如今…… 哎,多注意些吧! “你我之间谈不上骗字,我也希望以后也不会,所以劳烦英雄留着距离的好,他如何我不管,可我不希望无相关的人跟着。”
“姑娘这话,甚是伤人,难怪阁主会气成那样?”
我抬眼冷眼瞧去:“怎样?”
鸣盏连连拍手:“不怎么样,不怎样,挺好的,姑娘英姿飒爽,干净利落,出类拔萃,气度不凡……” 我把手扶上腰间,手指敲打着包裹住的剑柄,不动声色瞧他,也不知是我杀气涤荡四溢了些,还是因为我不笑的表情太诡异,他竟害怕的闭了口。 “如此甚好!”
我很满意他的反应,叽叽喳喳啰啰嗦嗦的,吵得头疼,如今安静了许多。 我背靠着树杆闭目养神,小鬼顺势躺进我怀中,他今日走山路已是精疲力尽,这会沾腿就睡着了。 鸣盏时不时抬头瞄我一眼,七八次过后,我终是闭眼忍受不了他那惹人恼的眼光,我睁眼一记冷眼向他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