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顾铭章、鹿琦、蒋悦三位高管，就各自带着一支队伍，开启了长达半个多月的年度审计工作。 张硕也没有闲着，带来吕凯，开始了春节之前的例行拜访之旅。 如果说，年度审计是给旗下子公司准备的大棒，那么，张硕亲自下到各家子公司进行春节前夕的节日慰问，那便是奉上的胡萝卜。 也有安抚各家子公司的意思—— “审计归审计，集团对于各家子公司还是信任的。”
除了节日慰问，当然也是趁着年节之前，向萌芽的一些合作伙伴，包括当地的一些关系，进行礼节性的拜访。 人脉关系也是需要维护的。 如今的萌芽系，业务范围遍及整个华夏，光是设有公司总部的城市，就有滨海城、羊城、魔都、京师、海津城、山城、蓉城、江夏、江城、临湘、庐州、临安、甬城、建邺、海州、平昌等地。 一圈走下来，差不多也就到了月底。 而几乎就在张硕返回滨海城的同时，三支审计队伍也都已经返回。 ……… 2月2日，星期一。 萌芽集团二月的第一场碰头例会，不讨论其他，专门针对审计结果开会。 因而更像是一次审计总结会。 会议室内，张硕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翻看一份又一份的审计报告，作为第一场全方位年底审计，顾铭章、鹿琦、蒋悦三位带队高管都很上心。 都是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尽可能地发现问题。 也确实是查出了很多问题。 像财务账目做的不够扎实，出现一些不必要的报销事项；采购上有些糊涂账，存在吃回扣的事情。 再比如，员工福利发放方面有违集团规则制度等等。 基本上都是通用的问题。 对于这些个问题，站在集团总部的角度，还是选择轻拿轻放，既没有刨根问底，也没有大张旗鼓地要搞什么一查到底。 总体态度，还是让各家子公司自行整改，然后上报整改记录。 水至清则无鱼。 萌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单独拎出一家子公司，放在行业内，那都可以称得上是巨头一般的存在，内部管理上，哪里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也太想当然了。 更何况说，萌芽系如今整体上，还是处在快速发展阶段，一切以发展为主，也不能将太多的精力放在死扣管理上的小漏洞上。 有人就戏称，当一家公司在猛抓考勤的时候，距离出事也就不远了。 虽然有些激进，但并非没有道理。 因为，一家公司只有在没有大事可做的时候，只能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做文章。就像原时空爆出的，竟然有公司适时监控每一位员工的上网记录。 甚至连一天上了几次卫生间，离开座位多久就要监控。 想想就让人汗毛炸起。 除了这些通用的小问题，这次审查，也查到了一些大问题。 需要张硕来做决断。 出现大漏洞的，一家是二级子公司青鸟互娱，一家是青橙集团。 青鸟互娱还是老毛病，私设小金库，违规进行项目超额奖励，包括一些工作室在招人、办公用品采购等方面，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其中又以周鹏飞负责的精卫工作室群，问题最为严重。 “周鹏飞…” 看到这个名字，张硕神情是很复杂的。 想当年，他还是青鸟互娱一名普通程序员的时候，周鹏飞就是他的直属上司，担任程序组组长一职。 因为技术过硬，周鹏飞也一直是深受张硕信任跟重用。 周鹏飞负责的精卫工作室，便是青鸟互娱除在滨海城总部之外，设立的第一家独立工作室，而且还位于繁华的魔都。 算算时间，也已经有四年多。 几年间，周鹏飞虽然没有挪位置，但精卫工作室也已经升格为工作室群，辐射整个苌三角，系青鸟互娱旗下最为重量级的工作室群之一。 周鹏飞也顺利在魔都安家，哪怕是在魔都，也都属于成功人士。 可没想到... 到底还是贪心不足，仗着天高皇帝远，又是青鸟互娱的元老、功勋，没有管住自己的贪欲，伸了不该伸的手。 终究还是暴露了。 也正是知道，周鹏飞跟张硕的特殊关系，负责青禾集团审计的顾铭章，没有给出对周鹏飞的处理意见，而是搬上了碰头会。 “对于周鹏飞，直接辞退吧！”
张硕却是面无表情，也没可能说，去为一位故人徇私。 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周鹏飞初次前往魔都，负责筹建精卫工作室时，就有将女朋友招进工作室当前台的违规先例，只是当时被张硕压了下来。 没想到，张硕的宽容，放在周鹏飞眼里，竟然成了一种变相的纵容。 那就不能再徇私了。 “周鹏飞留下的精卫工作室群总经理职位，由咪蛤游工作室总监接任。”
张硕甚至是直接干预了相关人事安排。 “那，董事长，对曹严华的处置呢？”
顾铭章继续请示。 处置一个周鹏飞，实话说，还真犯不上在碰头会上认真讨论。 关键还在曹严华。 青鸟互娱暴露出来的各种问题，跟曹严华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更为恶劣的是，一年前，青鸟互娱就有被爆出过私设小金库、违规发放项目奖金的问题，当时张硕就有指示曹严华处理。 曹严华也确实是处置了一些人，然后就跟张硕汇报，说处理好了。 此事最好也就不了了之。 哪成想，这次又栽在了年终审计头上，被爆出问题依旧。 甚至还更严重。 “让曹严华主动辞职吧，给他留一个体面。”
张硕目光冷冽。 言下之意，如果曹严华不识趣，那就只能诉诸法律程序。 到时会更没面子。 张硕是很少下这等重手的，显然也是因为，曹严华的所作所为，已经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倒不简单只是因为这一件事。 还有前不久，曹严华跟鹿琦之间爆发的冲突。 很是有些刺头。 显而易见，或许是因着青鸟互娱一直以来风头太盛，滋养了曹严华的骄傲之气，内心深处，未必没有将青鸟互娱的成功，当场是他个人的成功。 属实是拎不清牌面。 “好，我去跟曹严华谈。”
鹿琦主动接下这活，身为青禾集团总裁，青鸟互娱爆出这样的问题，他本人也难辞其咎，有责任，也有义务站出来善后。 ……… 青橙集团的问题就更特殊了。 因为这其中，直接牵扯到了青橙集团董事长裴卫平。 事倒本身到是也不大。 起因就是，裴卫平的两名亲属，一人在滨海城开了一家以外卖为主的餐馆，一人开了一家旅行社，两家都有跟青橙集团合作。 关键是。 这其中，存在裴卫平利用职权，违规给两家合作商家导流的情况。 “谈话中，裴卫平解释说，当年他家人患病，是这两名亲戚忙前忙后，又是借钱，又是在医院照顾，欠下了不小的恩情。”
“之后，这两人求到裴卫平这，裴卫平抹不开面子，当然也是出于报恩的想法，便利用职权便利，给运营部门打了招呼，给予了两家一些方便。”
涉及到M11级的高管，顾铭章调查的很仔细。 裴卫平也做了深刻检讨。 如果只是这个问题，那么小惩一下也就罢了，关键是，有裴卫平“上行”在前，导致青橙集团内部的不少管理人员，也都犯下类似的错误。 拿着公司的流量，去给予亲朋好友便利，继而从中牟利。 这性质可就严重了。 裴卫平身为青橙集团董事长，自己立身不正，哪怕是知道下面的人在乱搞，却也没有底气站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导致问题持续发酵、恶化。 直到这次年终审计，问题才被暴露了出来。 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了。 “对于裴卫平的处置，吕总怎么看？”
这一回，张硕没有直接下判断，而是将难题抛给了吕凯。 吕凯想了下，道：“我建议，内部通报，再取消今年的年终奖。”
“可以。”
张硕点头，算是认可了吕凯的处置意见。 裴卫平犯下的错，跟曹严华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倒不好一棍子打死。 更何况说，相比曹严华在青鸟互娱的躺赢，裴卫平之于青橙集团，却是劳苦功高，一直以来也都干的很不错。 如果处罚太重，怕是会寒了很多老人的心。 至于说青橙集团内部，那些其他犯错的管理，那既然裴卫平这个董事长都被打了板子，其他人自然也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肯定也是要辞退一些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汪涛现在是青橙集团执行董事兼总裁吧？下次提请青橙集团董事会，将汪涛聘为副董事长兼总裁，全面主管青橙集团的日常工作。”
张硕补充。 这也算是给青橙集团董事会一个交待。 跟青鸟互娱属于萌芽旗下的全资子公司不同，萌芽集团虽然是青橙集团的控股股东，在董事会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但越是这样，越要处事公道。 解决了青鸟互娱、青橙集团暴露出来的问题，审计总结也就接近尾声，张硕随即做了总结发言：“从结果看，这样的审计是很有必要，也是有效果的。”
诸位高管也都是深以为然。 之前不查不知道，这一认真审查，问题就暴露了一大堆。 现在或许还没什么，可如果一直放任问题不管，不去处理，长此以往，小问题就将变成大问题，甚至成为顽疾，继而衍生为所谓的大公司病。 等到那时，再想扭转，可就千难万难了。 这也是为什么，张硕这一回直接下了狠手，坚决辞退了曹严华。 就是要杀鸡儆猴。 “下来之后，吕总要牵头，对这次的年终审计做一次全面、细致的总结，形成总结报告的同时，也要适时更新具体的公司规章制度。”
等于是说，要将年终审计制度化固定下来。 “好。”
吕凯点头应下。 至于说总经济师的人选，因着过去一个月，在座的高管也好，张硕本人也罢，都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筛选。 具体人选，估计只能等到年后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 碰头会之后，张硕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又要忙着参加滨海城、岭南行省，甚至是京师方面举行的各种年终颁奖典礼跟宴会。 忙的是不可开交。 于此同时，伴随着裴卫平被内部通报处罚，曹严华、周鹏飞被青禾集团辞退，萌芽的这一场年终审计，不仅在萌芽内部掀起波澜。 甚至在互联网上，也是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聪明的已经意识到，萌芽这是在进行内部整顿，但因为萌芽并没有对外公布曹严华、周鹏飞等人具体犯了什么错，也是引起各种猜测。 甚至是阴谋论。 “怕并不是萌芽内部，也在搞什么内斗。”
“职场的水可太深了…” “曹总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这就被赶走了？”
不怪外界胡思乱想，实在是在外人眼里，曹严华作为青鸟互娱的掌舵者，一直都被视为华夏游戏圈，乃至全球游戏圈的巨擘。 是一手将青鸟互娱带上全球巅峰的最大功臣。 在外界的观感中，萌芽就是辞退谁，也不能辞退曹严华这么一位干将。 那不是自断一臂吗？ 谁又能想到，张硕才是隐藏在青鸟互娱幕后的超级大BOSS呢。 这也就导致说，曹严华刚从青禾集团离职，就收到不少游戏公司伸出的橄榄枝，其中不乏网抑、丸美这样的大厂。 说起来，当初曹严华从兴盛网络离职，丸美也是争取者之一。 不过是被青鸟互娱给截胡了。 没想到，几年之后，丸美竟然又有机会，将曹严华收入帐下。据悉，丸美董事长第一时间，就跟曹严华在线下见面，诚意不可谓不足。 具体谈的如何，外界就不清楚了。 ……… 张硕却是没空，去理会网上的各种阴谋论。 爱咋咋地吧。 好不容易一圈典礼参加下来，又迎来了萌芽集团一年一度的公司年会。 而等到年会结束。 今年的工作基本也就暂告一段落，开始半只脚踏入春节假期节奏。 就在张硕准备带着顾小西返回江城老家过年的时候，前后历时两个多月，有关机构终于是完成了对阿狸的调查。 结论就是萌芽的诉求有效，阿狸构成不当竞争。 为此。 将按照全年营收的4%，给予阿狸高达28亿的天价罚单。 网上顿时沸腾起来。 有震惊的，也有拍手叫好的，当然也有惶恐不安的。 但不管怎么说，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应该会给阿狸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也是给整个互联网行业敲响了警钟。 并非真的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