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宛来到了梁宅的后门,温颜叹了口气,她侧头看梁瞻:“她在大越的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梁瞻摇头:“在知道有人帮她抹了行踪后,我就知道她是真的不想现身,她还通过苏秀才给我传过信,让我知道她的安全,不过后来,我是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后面我才四处找她。只不过后面出了岔子,我没再继续往下查。”
“那阿满的事,你没查到?”
“完全没有感应。”
梁瞻也觉得奇怪,“原本每一世,在她们两个合体后不久,我就能找到她们,但是这一次,我没有找到。”
这也是唯一的一次,让事情有些乱套的迹象。 温颜想起许秀秀事件时,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她犹豫道:“会不会有人截了你的胡?”
说完又觉得不可能,明明他们就是沿着姜宛的人生轨迹一路走过来的,姜宛身边除了裴洛和阿满,便是府中的那些忠仆了,谁难够截梁瞻的胡? 等等,裴洛? 不对! “燕来!”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一起大步走向姜宛,就在两人准备现身阻止姜宛进梁宅时,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闪现,然后将姜宛扛走了。 阿满才一岁多点,见自己姐姐突然被扛走,先是嘴巴一扁,竟是没哭,拔腿就向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跑去,温颜与梁瞻对视一眼,也一起追上去。 但两个成年人的脚程,竟然比不上一个一岁多的婴儿,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阿满跑不见了。 温颜当机立断拉进度条,并且切换成看客模式,从大黎朝剥离开来——因为她有很强烈的预感,如果她和梁瞻再留在大黎朝,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一定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进度条一拉,画面就直接定位到姜宛身上。 这一天不到的功夫,姜宛竟是直接回到了金陵城的姜府! 姜宛幽幽转醒,并立即认出这是自己的闺房,她立即坐起来,看到了立在窗边的黑袍人。 姜宛张口就叫:“哥哥?”
那人缓缓回过身来,对方竟有一张,跟梁瞻一模一样的脸! 温颜下意识看梁瞻,只见梁瞻紧绷着脸:“不是我。”
温颜就想起之前周清辰说起,曾在城西看到有个眼梁瞻长相一样的青年将阿宛接走了——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个冒牌货。 姜宛也显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人了,她眯起眼:“你是谁?”
“不过两年不见,阿宛就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哥哥,梁桥。”
“不,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他姿容出色,气质优越,更重要的是,我哥哥不会这么藏头露尾,更不会一声不吭就对我出手。”
“亲生的妹妹都能出手坑害你,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你倒是信得很。”
姜宛抿唇:“我妹妹呢?”
“你妹妹,不是在梁宅吗?”
“我说的是阿满。”
“只要你乖乖听我吩咐,我一定让你见到你妹妹。”
“你是谁?你怎么保证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之后,我就能见到妹妹?连与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会坑害我,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空口无凭就让我替你做事?”
“我叫燕来。”
黑袍青年笑了笑,“你只能信我,不然,你以后见到的就只能是阿满的尸体。”
“亲生的妹妹与自己离了心,抱来的妹妹横死街头,姜宛,你真可怜。”
姜宛脸色难看,她是知道阿满的本事的,但是眼前这个叫燕来的看起来本事也不小,万一阿满斗不过这个燕来,送了命呢? 姜宛咬牙:“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一旦说了,你便一定得做,不然,会有报应的。”
燕来笑,“你命格跟别人不同,报应不一定会落到你的身上,但一定会落到你的至亲身上。阿满与你没有血缘关系,死了就死了,那姜卿可是你的嫡亲妹妹,你自幼养大的,她虽捅了你一刀,你,当真舍得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姜宛脸上出现挣扎。 燕来胸有成竹,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只不过那茶还没进口,姜宛就已经有了决定。 姜宛不应。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如果因为我没有违心帮你办事,上天就要降罚到她们身上,那也是上天不公,既然是上天不公,那又关我什么事?无论是对姜卿,还是对阿满,我都无愧于心。”
燕来重重把茶杯放到桌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心狠的女子!你爹娘还不如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直接掐死!”
对方恼羞成怒,姜宛反而安心了,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喊人送你走?”
燕来推开窗,回头狠狠瞪她:“你给我等着!”
屋子里安静下来,姜宛的腿一下子软掉,想到阿满,她立即大喊:“来,来人!”
丫环婆子涌进来四五个:“姑娘?”
“阿满呢?”
“小小姐在隔壁吃点心呢,可要牵她过来?”
“不用,我去找她。”
阿满果然在隔壁,嘴唇上沾满了点心屑,看到姜宛就哒哒跑过来:“姐姐,抱!”
姜宛将下人支开,问阿满是怎么回来的。 阿满眨巴着眼睛说:“想回来就回来了呀,咻一下,就到了。”
姜宛又问她到底有什么本事,阿满一边吃点心一边说:“姐姐想见阿爹吗?阿满可以带你去见阿爹。”
姜宛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跟着阿满去见了阿爹,见完之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出来后就做了个决定。 她带着阿满离开金陵,去了南越,在南越都城租了个铺子,姜宛改名换姓,以一个道姑的形象,在南越办起了寻人问冤的活,而由于南越离大越极其遥远,且有蛮子之称,直至姜宛过世,梁桥都没能再见姜宛一面。 画面定格在姜宛白发苍苍的脸上,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跪在床边的是阿满,她也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了,姜宛明天下葬,仆人见她哭得实在伤心,都快晕过去了,便来请她回房休息。 “我就在这陪姐姐。”
阿满叹气,“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陪伴她了。”
仆人们闻言鼻子发酸,也都不忍心打扰她们姐妹俩最后一次相聚,便关上门,守在了外头, 第二天一早,仆人们进来,却看到阿满抱着姜宛的腰,脸贴着姜宛的胳膊,竟是断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