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见到南霁云站起来高喊,只是摆了摆手,缓缓的说道:“我正是与各位商量,你们也都是知道苏落其人的。而且如今不但卢奂大人、卢奕大人、张晓大人、张巡大人之外,连三皇子、十三皇子和公主也都住在三家村。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什么吗?”
南霁云缓缓的坐了下来。当他听到李倓的时候,便知道许远内心的打算。 雷万春、姚訚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站了起来,高声说道:“我们遵从太守的决断。”
他们曾经多次去过三家村,被三家村的景象震惊过很多次。那是一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生活。 两人跟南霁云不同,他们都是寒族,也都曾经存有匡扶天下的雄心,但在天宝朝中,却都是仕途无门,求进无路。 若不是安禄山起兵谋反,他们都还只能躲在家中,过着耕读传家的生活。 南霁云见状,便也只好拱手说道:“属下也听遵从太守的决断。”
许远闻言,也只好叹息了一声。他其实并不想这样做,但是随着安守忠的惨败,他很清楚自己最好的的选择,便是投靠到苏落一边。 毕竟苏落还是大唐的诚意伯。 这个爵位是李倓来到三家村的时候,带给苏落的。 上面的大印,还是李隆基盖的。 韦见素从李隆基哪儿请来这个圣旨,便是给李倓当做送给苏落的大礼。 大唐的爵位,是非常难获得,尤其是公侯伯这样的爵位。 一代名相狄仁杰,生前的时候,也只是受封了一个县男,直到死后才得到了梁国公的赠号。 苏落试着手中的燧发枪,冲击力并不是很大,使用起来也很方便。 这是一柄燧发手枪。 甚至经过了仔细的雕琢,握在手上也非常的舒服。 它是军事研究院给苏落特制的手枪,有了这把手枪,苏落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自卫的能力。 燧发枪的工艺,要比火绳枪复杂,生产的效率自然也比不上火绳枪。 但苏落已经决定,停产火绳枪,而是全力生产燧发枪。 目前火绳枪已经生产了一千支,正好可以装备出一个火枪团。 苏落看着眼前的燧发枪,心中暗道:“若是武装一支万人的军队,就可以横扫天下了。”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后勤支援了。 越是高科技的战争,后勤支援便是越加重要。 苏落有些畅想火车和运输卡车了,但这些实在还是离得有些远。 这也是他没有打算进行扩张的原因。 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水泥给弄出来,然后在真源县、扶沟县开始基础建设。 “我们接下来,要将义勇军的兵额扩充到三千人。”
苏落向苏苗和张巡说道。 这等于是将目前的人数增长了一倍。 其中一千是火枪团,一个燧发枪营,还有一个骑兵营,再加上一个炮营和火箭营。 这就是义勇军目前最大的配置,也是两个县能够养得起的最大军队编制。 随着安守忠的惨败,交易所再度活跃起来。 生意的额度比战前更是提升了数倍。 三家村之战,让人们见识到了义勇军的强大。 火枪团仍由张巡统领,而燧发枪营由苏苗统领,炮营则是由苏大壮统领,火箭营则是由刘三胖统领,骑兵营则是暂时由卢奕统领。 侦察营营长改由葛云担任,刘乂成为了副营长。 旺财则是被苏落派往了岭南,去寻找一种水稻良种。占城稻,是一种能够性早莳、早熟、耐旱、粒细,可与晚稻配合成为双季稻,使谷物产量大为增加。 这是一种能够解决一定粮食问题的良种稻。 占城稻更适合种植在江淮地区,虽然现在还不是苏落的势力范围,但所谓未雨绸缪,他必须提前做好筹划。毕竟江南地区,可是后世的粮仓。一旦占城稻在江淮一带广泛种植,说不定在这个时代,也可以出现苏湖熟,天下足的盛况。 燧发步枪,以目前生产效率而言,每个月也只能出产一百柄。想要实现一个营的配备,最少也得是五个月的时间。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火绳枪仍旧会是义勇军的主要步战武器。 苏落在试验完燧发枪后,却得到了许远前来拜访的消息。 这让他感到颇为惊讶。 苏落带着张巡、苏苗还有李倓,在交易所的会客室,见到了许远一行人。 南霁云,雷万春,姚訚也一同在列。 四人见到李倓,同时向他施了一礼。 “许太守,前来三家村所为何事?”
苏落问道。 “这是河南郡的户籍图册。”
许远将一个书册递给苏落。 苏落见状,却是一愣。 “这是何意?”
“河南郡七县愿受诚意伯节度。”
许远轻声说道。 苏落明白许远的意图,但还是要裹着唐室的裹脚布。 诚意伯,的确是唐室给自己的封爵,所说他并不在乎这个爵位,但总有人会在乎。 而许远的投靠,可谓是困了送枕头,恰到好处。 苏落看向许远及南霁云等人,河南六忠烈如今都将归附在自己的麾下了。 除了许远、南霁云、雷万春、姚訚之外,另外两个人是张巡和贾贲。 如今张巡是火枪团的团长,贾贲则是在雍丘城里当县尉,辅佐张晓治理真源县。 许远投效之后,苏落的控制范围,便从两个县扩大到七个县。 这对苏落而言,可是一个非常大的跨越。 他能够施展的空间,也将会大大增加。 苏落此时最需要的,自然是人口,因此对于许远的投效,他自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他还带来了自己最想要的南霁云。 “苏某荣幸之至。”
苏落惊喜的说道。 苏落将河南郡的郡治从睢阳迁到了雍丘。 太守的职位,仍旧是许远担任,而卢奂和张晓则是担任为了司马和长史的职位。 许远原本打算,将太守让给卢奂或者张晓,只不过两人都没有同意。 贾贲则是替代张晓成为了真源县的县令,而雷万春则是代替卢奂成为了扶沟县的县令。 南霁云则是成为了骑兵营的副营长。 同时苏落将通许县、睢县、太康县、柘城县以及宁陵县的县令,都请到了三家村。他要将扶沟县的赋税政策推行到整个河南郡。 而姚訚则是成为了河南郡督办,主要便是负责这五个县赋税改革的问题。 在苏落的强压之下,五个县令没有敢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先生,我看他们未必会顺利的推行这些政策,说不定会阳奉阴违。”
卢奂轻声说道。 虽说许远已经投效了苏落,但并不代表他们会愿意投效。 当然现在苏落势强,尤其是在击溃了安守忠之后,他们自身没有反抗苏落的能力。 但不代表他们会同意苏落的政策。 苏落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卢大人说的没错。他们中肯定会有人阳奉阴违,所以我才会让姚将军担任督办,专门监督他们的工作。”
他看向姚訚继续说道:“这项工作,十分艰难,而且繁复,姚将军须是多多操劳。”
“属下定当不容使命。”
姚訚说道。 骑射燧发枪,需要两个月后才能够生产,因此骑兵营并不能进行射击训练,但是在南霁云加入之后,骑术训练则是先行开展了起来。 南霁云和卢奕在一千五百义勇军中,精选出了两百人进入了骑兵营。 这两百人便是骑兵营的骨干。 他们都是有一定的骑马基础,因此训练相对容易进行。 只不过这些握惯了火枪的士兵,如今却只能骑马,反而有些怅然若失,也就难免会产生一些抵触的情绪。 但他们却不敢真的抵制训练,因为苏落治军非常严格,任何人若是敢于不遵军令,都将会被踢出军队。而一旦被踢出军队,不但少了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津贴,甚至还要受到周围人的嘲笑。 所以尽管他们都是心中有所不满,但还是认真的训练。 通许县孟长远本是进士出身,但他苦于没有什么钱财,没有贿赂朝中的大官,只能在通许县内当个县令。 而且这个县令还是一当就是十年。 他在通许县搜刮了不少的钱财,但是送往朝中,却没有获得任何的好处。 他也曾经想要给李林甫和杨国忠送钱,谁知他们根本不理会孟长远。 只不过他在通许县却是稳稳当当,没有受到任何的冲击。 他回到县里之后,便将十几个富户都叫到了县衙之内。他这些年来能够在通许县搜刮这么多的地皮,也都是靠着这些士绅的帮忙。 “这是最新的告示,不过几日便将会在县内公示张贴。”
孟长远跟众人说道。 县内拥有土地最多的,便是一个名叫王守义的人,他拥有将近五万亩的土地。 他看完告示,眉头微皱,轻声问道:“大人,这似乎并不是朝廷颁发的告示。”
告示上,并没有盖着通许县衙的大印,而是盖着苏落特制的三家村大印以及苏落的私印。 “没错,这个告示乃是三家村的苏落颁布的。”
王守义再度眉头紧锁,不解的问道:“他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权力。”
孟长远微微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许远太守如今已经投降苏落,而今河南七县已经全都归属苏落辖制。”
王守义没有再说话。他们虽然居住在通许县,但是对于苏落也是多有耳闻。 这可是一个狠人。 据说扶沟县的一个富户,因为藏匿土地,便直接被关进了死牢。 若是这个政策在通许县推行的话,那么受到损失最严重的,便是在场的这些大地主们。 他们拥有通许县将近一半的土地,若是按照这个赋税标准,他们缴纳的赋税将会惊人的数值。 尽管交完赋税之后,他们仍旧能够维持富裕的生活,但是水准将比之前低上一大截。 而且这些赋税他们原本是不用交的,如今要拱手交出,他们自然是不甘愿的。 “县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另一个拥有一万亩土地的地主问道。 这个政策简直就是在他的身上割肉放血。 孟长远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通许县不归苏落管。”
孟长远淡淡的说道。 “你是说投降安禄山?”
王守义问道。 通许县,属于河南郡,但却与安禄山的统治范围相邻。实际上安禄山之所以没有攻打通许县,也是因为通许县跟真源县相邻。 安守忠围攻三家村的时候,便曾经从通许县里抓了不少的百姓。 只不过当安守忠溃败之后,那些在通许县的残兵也只是掳掠一番之后,便也退出了通许县。 通许县的位置,正在夹在了安禄山与苏落之间。 他们唯一能够投降的,便也只有安禄山。 “可是如今安守忠被苏落打的溃败。万一苏落派兵前来,我们也挡不住啊。”
另外一个地主说道。 他叫苏三全,有着五千多亩的土地。 “胜败不过一时而已。况且安守忠溃败之后,苏落仍旧没有任何扩张的打算,这说明一个问题。”
孟长远看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苏落守卫有余,进攻不足。只要安禄山能够派来五千人的军队,我们或许就能够守得住通许县。据我说知,苏落的军队甚至还不满三千人而已。”
“县尊此言甚是有理。”
王守义附和道,“只是该怎样与安禄山联系?”
“这个不用担心,我曾经与史思明有些交往,我派人前往投书一封即可。”
孟长远轻声说道。 众人闻言,便都点头称是。 “县尊,我等也应当提前做好准备,以防苏落得知消息,前来攻打。”
王守义建议道。 “王先生此言甚是。我们自当组织乡勇,以卫护通许县。”
孟长远看向众人,轻声说道,“只是如今府库中钱粮甚少,还要诸位多多襄助才是。”
“县尊放心。此等关乎我等身家性命,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王守义高声说道。 众人也都是随声附和。 天色渐晚,孟长远与一众富户痛饮之后,便各相分别。 却有一人出了县衙之后,并没有返回家中,却是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真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