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她满含委屈的低唤在看清男人面容后卡住。宁意后退一步,神色清明冷淡:“你怎么出来了。”
希澈尽量不去看她失落的眼,像往常那般随性道:“让你一人回去不放心,小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载你回去。”
“不用了。”
男人摊手,不强求:“那行吧,换你载我一程也行。”
他说罢往宁意的手机上瞥,痞气的笑起来:“打车呢,正好让我蹭个顺风车呗。”
宁意被他磨的没了脾气,她放下手机,凝重的抬头看他:“希澈,我请你吃饭。”
希澈怔了下,随即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好呀。”
“吃完这顿饭,我们好聚好散。”
女人用最轻软的声音,说出最狠心的话。希澈笑的更夸张:“散伙饭呗。”
他蓝眸澄澈,眼尾泛着一抹隐秘的红,轻描淡写的点头:“好啊。”
“我去开车。”
男人说罢,背对着她摆摆手,单手插兜的姿态仍旧潇洒风流。宁意长长吐出口浊气,神色复杂莫名。……和李家谈好合作的细枝末节,晚宴也在人声喧闹中接近尾声。闻青砚得空下楼,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见到宁意,便知道她应当是离开了。一杯香槟送到跟前,向槐已经喝得双颊酡红,她身形不稳,说着不轻不重的醉话。“找乔宁意啊,她走了,坐着希澈的车走的。”
她歪着头看他,笑得如同狐狸般狡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向槐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扑过来。“他们呀……去吃饭了。”
她说罢,抱着一瓶酒,笑盈盈的看着他,似乎想看他笑话。闻青砚面沉如水,接过她手里的香槟,又是一饮而尽。向槐咯咯笑出声,给他一杯一杯的斟酒。她是真醉了,所以如此放肆。闻青砚顺水推舟,接过她递来的所有酒。酒精似乎能让好受点,不去回想那一幕幕让他躁怒的画面。酒过三巡,再好的酒量也该有点反应了。向槐迷蒙的双眸一点点恢复清明,她看着面前已经有了七分醉意的男人,快速将藏在手心的粉末倒入酒水里。粉末入酒即化,男人接过,毫无防备的入喉。十分钟后,向槐扶着他大半的重量,跌跌撞撞将人放到后座。借题发挥赶走秦许是假,不让他守在这里,才有机会把闻青砚灌醉带走才是真。她绝不会意气用事,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百分百考量的。所以乔宁意怎么配和她比?……晚饭随便挑了间餐厅。宁意吃得寡淡,但希澈却津津有味,点了那么多菜都被他一点不剩的吃完了。结完账,她并不催促,喝着橙汁等他开口。她想,他应该是有话要对她说的?结果饭后男人擦擦嘴角,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走吧。”
宁意楞了下,旋即坦然的应声:“嗯。”
夜间十一点多,街道上没什么人,晚春的夜风吹得很舒服。希澈把钥匙交给侍应生去取车,两人在路旁等着,相对无言。“以后,不再见了吗?”
他侧首看她,路灯下一双蓝眸蒙了灰一般,失去了神采。宁意颔首:“嗯,大概也没什么交集了。”
清洛她一直在找,退一万步说,她就算求助,求助的人也会是闻青砚。所以他们之间最后一点联系也到此为止了。希澈没再说话,几分钟后,车停在面前,他替她开了车门。宁意正要矮身上车,倏地,视线落在马路对面。熟悉的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前,穿着一袭红裙晚礼服的女人下车,扶着醉醺醺的男人,两人身影缓慢消失在酒店旋转门内。潮热的手掌顿时褪去温度,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凉得彻底。希澈拧着眉,嘴里咒骂了一句,杀气腾腾的便要横冲马路。宁意骤然回神,将他死死拽住:“你做什么?”
“你能忍?”
男人蓝眸腥红,如一头被惹怒的野兽。如果他没选择放手,现在该是高坐上观,幸灾乐祸。但他决定放手,成全他们,结果他亲手推过去的人,就是为这么个男人死心塌地?怒意烧红了他的眼,如果不是宁意拼命拉着,此刻便要冲进车流里。“我不会忍,希澈,如果他们今晚真的在一起了,我绝不原谅。”
她声音不自觉扬高,轻柔的声线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但是,我也绝不会受人摆布。”
向槐那女人最擅长玩弄人心,兵不血刃。所以这也极有可能是她的手段之一。眼见不一定为实,她需要进一步确认。希澈烦躁的抓乱了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活像个雄心壮志上斗兽场又失去对手的獒犬,浑身怒意无处安放,最后狠狠一圈捶在灯柱上。“我他妈真是服了你乔宁意!”
同时十分嫉妒闻青砚。他不就比他出现的早了点吗?怎么就他妈让这女人满心满眼都是他了呢?他墙角挖了半年,结果半寸没挖松动,反倒把自己连人带铲的折了进去。亏!血亏!但他更心疼乔宁意,死心眼儿的让人又气又怜。他大掌毫无章法照着她的头顶一通乱揉:“别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啊妹妹,离了闻青砚还有我呢。”
宁意拍掉他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比你大。”
希澈撇撇嘴,车门一甩道:“走,哥陪你捉奸去!”
自动忽略男人的用词,宁意深吸口气,心里实则很没底气。她不知道如果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她会不会崩溃。但比起知道结果后天崩地裂,也好过当个被人戏弄的白痴。她咬唇,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斑马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