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间有约法三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白天不能通电话。宁意了解向清洛,她绝不是不懂分寸的性子。眼下,只剩一个解释。清洛出事了!“喂……”希大少爷再次被人下了面子,语气十分不善的出声。下一秒,声音像被卡在了嗓子眼,堵的他胸口发闷。女人死死攥着手机,披散的长发乖顺的垂着,盖住了小半边侧颜,但他依旧看的清楚,她在哭。手机还在震动,希澈复杂的抿抿唇,迟疑了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肩。“先接电话。”
他的话将宁意从无惘的深渊中拽回来。也顾不得希澈在场,颤抖着手按上接听键。“宁意?宁意!救命!”
几乎是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向清洛的嘶吼声撞上耳膜。宁意呼吸顿时一滞,急声道:“你在哪儿?我要怎么帮……”砰——话音未落,电话那边陡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宁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的厉害,她颤抖着唤:“清洛?清洛?”
电话里除了风声之外,再无其他。宁意脸色惨白,闷着头冲出咖啡厅。街道上车水马龙,有车主不满的对着突然冲出来的她鸣笛警告。宁意恍若未闻,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找清洛,她要去找月亮!“你不要命了!上车!”
扎眼的越野车停在面前,希澈黑着脸,拽着她的手腕强行把人往车里塞。“别碰我!”
宁意避开希澈的触碰,入魔了一般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电话还没挂断,她祈祷着那边能再传出些什么声音。大概是听到了她的祈求,扬声器沙沙一阵后,向清洛的声音竟真的再次响起。“宁意,来……海城码头……”嘟嘟——通话戛然而止。宁意不死心,红着眼重新拨回去,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关机。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希澈打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底,分心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湛蓝色的眸子渐渐幽深。“我带你去。”
宁意耸动的肩膀渐渐停了下来,她缓缓抬头,还挂着两道泪痕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麻烦了,谢谢你老板。”
希澈眉头皱的更深,生硬吐字:“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又没人逼你。”
宁意又低下脑袋,消瘦的身形一度让希澈怀疑,是不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了她。男人收回视线,认真开车。车身在高速上疾驰着,留下一道残影。车窗两侧的风景极速倒退,一路飙车中,抵达了目的地。还没下车,码头腥咸的海风便吹了进来,这种湿湿咸咸的味道让宁意感到极大的不安。她急切的拧动车把手,车门却纹丝不动。与此同时,希澈下了车,站在车窗外,冲她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你乖乖待在车里,我会帮你把人带回来。”
宁意震惊的瞪着他,激烈的拍打着车窗。“你疯了?开门,让我出去!”
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被玻璃隔音成细微的叫喊。希澈脸色沉了沉,他不是不想让她下车,是不能。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海城码头曾是多少人的埋骨地。他从这里爬出去,费了多大的力气和代价,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提及的痛。所以私心里,他不想让乔宁意被牵扯进来,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可能性,他也要将其扼杀。宁意嗓子都喊哑了,但男人眉宇坚韧,不为所动。她也终于明白,他不会再开车门。胸腔里一直压抑着怒意在此刻爆发,她像个疯子,对窗户又砸又踹。动作滑稽,形象全无。希澈笑了一声,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别费力气了,那是防弹玻璃,你要是能徒手砸开,我把车吃了。”
说罢,长指轻轻在玻璃上敲了敲:“走了,等我回来。”
“你这个疯子,你连人都不认识,你怎么找?”
“回来!希澈你给我回来!”
“咳咳……”嗓子发痒的厉害,宁意弯腰干咳着,不一会儿小脸咳的通红。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窗外早已经没了希澈的身影。她被锁在这里,这辆车就像命运从天而降的牢笼,将她牢牢困住,和过去无数次那样。月亮生病了,她只能看着。月亮哭了,她也只能看着。现在月亮可能正在经历生命危险,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宁意颓然跌坐下来,终于崩溃的捂着脸泣不成声。……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宁意双眼爬满血丝,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上的时间。一个小时零三十六分钟。希澈已经去了这么久,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宁意痛苦的捂脸,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她猛地抬头,下一秒,猩红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希澈竟然真的把人带回来了!宁意止不住的颤抖,视线牢牢盯着希澈怀里缩着的小小身影,心脏软的一塌糊涂。“宁意……”车门打开,向清洛刚上车便被宁意死死抱住。女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我没事了。”
宁意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妈妈……”小女孩稚嫩的童音让宁意心尖儿一颤,她从希澈怀里接过小小的人儿,轻的好似羽毛的重量让宁意难受的鼻酸。月亮梦呓着,感应到温暖,下意识往她怀里又靠了靠。宁意连忙收紧手臂,又怕伤到她,不敢太过用力,整个人紧张的像涨满了气的气球般,精神悬浮着。希澈发动车,启动之前往后座看了眼。将宁意的小心翼翼尽收眼底,蓝眸眯了眯。“你朋友和小孩的状况都不太好,乔宁意,如果你信我,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行吗?”
宁意闻言,这才发现向清洛脸色很差,左手臂软绵绵的耷拉着,俨然已经脱臼。而怀里的月亮体表温度高的吓人,烫的她的手都在颤抖。几乎没什么犹豫,她重重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