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笑道:“吾不笑别人,单笑徐庶无谋,诸葛亮少智,刘琦不会用兵。既烧粮草,却不发兵趁胜出击,坐失良机,若在此处埋伏一军,我等岂非……””话音未落,忽然山坡上鼓声大作,无数火把亮起,堵住山谷口,惊得曹操目瞪口呆,差点坠马。只见一将横矛立马,状若金刚,瓮声喝道:“燕人张翼德在此,曹贼哪里走!”
许褚举刀沉喝道:“丞相随某来!”
随着一声沉喝,许褚带领三千铁甲军向前猛冲,如同钢铁洪流,气势骇人。张飞虽无惧许褚,但这些铁甲军却不好对付,将士兵分开两旁,举矛盯着曹操。许褚担心曹操被张飞袭击,命士兵向前冲杀开路,催马来战张飞,二人在道旁草地上厮杀,由曹纯保护曹操向前。山上士兵乱箭齐发,铁甲军虽能安然走过,却也无法上山杀敌,但后面的曹军损伤无数。曹操伏在马背上,虎豹骑举盾遮挡,往山谷口前进,忽然两旁杀声响起,又有伏兵自山坡后转出,从背后包抄过来。。“保护丞相先走!”
曹纯一声大吼,带领五百军断后。虎豹骑虽不如铁甲军那般刀枪不入,但装备精良,战力十足,曹纯挡住追兵,保护曹操退入山谷。“仲康快撤!”
曹纯催马来助许褚,二人合力逼退张飞,且战且走。张飞挥兵追杀,曹兵死伤无数,精锐已退入山谷之中,远处火光闪烁,也不敢贸然深入。留下五百军在山谷口放火,虚张声势,张飞领兵直奔曹军大营,从背后发动突袭。此时白河两岸,火把绵延近十里,将河面照得亮如白昼,河内尸体堆积如山,竟将河流阻断,曹军正发动猛攻。程昱早有预谋,将营中所有木材器械全都带出,先命河北军发动冲锋,随后又命中军强行渡河。中军是曹军精锐,让他们冒着箭矢冲阵,其余各部便再无怨言,个个奋力向前。其他曹军却不知道,这些冲锋的精锐,正是白日杀人的士兵,程昱命其先冲,既为消耗精锐,也为杀人灭口,将此事彻底掩盖。数次强攻之后,五六万曹军涌入河道,再加上许多沙袋、木桩等,终于将白河阻断,曹军踏着同伴尸体过河。此时的曹军已经完全杀红了眼,每个人都如发狂的野兽,只有眼前的敌人,埋头冲杀,一旦停下来,反被身后的同伴踩踏而死。对岸防守的荆州军并不与他们硬拼,见曹军冲过河岸,所有阵营迅速后撤。曹军士气大增,一涌过河,漫山遍野追杀上前,朦胧的月光之下,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在越过山冈,如洪峰过境。程昱站在唯一的石桥桥头,桥上尸体被踩踏成肉泥,厚厚的一层尸骨,腥臭难闻。但他不为所动,背着手遥望远方,此次全军拼死冲杀,可谓壮士断腕,既消耗多余兵力,又强攻宛城,胜负如何,全凭借天意。张郃、高览、翟元、吕常、韩浩五路大军同时出动,终于将荆州军逼退,初步计划顺利完成。曹休此时也激动不已:“虽然折损数万兵马,但若能将刘琦围困宛城,此一战倒也值得。”
程昱抚须道:“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士兵大多都为吃粮从军,既食王禄,当报王恩,此战若反败为胜,他们也是死得其所!”
“将军快看!”
忽然亲兵指着博望坡方向,惊叫起来。二人回头,只见那里火势冲天,将整个山谷口烧着。“不好,博望坡有伏兵拦截丞相。”
曹休大惊道,就要出兵接应。程昱却道:“将军稍安勿躁,丞相有铁甲军和虎豹骑护送,必能安然通过。今早回信之时,吾已请曹洪将军出兵接应,董衡、董超早在博望坡险要之地驻兵,可保……”话音未落,又见中军方向火光冲天,隐约听到鼓声传来。“不好!”
程昱浑身一震:“将军速去接应,不可叫人看到那座坑。”
虽然营中已经没什么物资,但杀人的那座大坑还未掩埋好,如果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老营被袭,会影响军心,曹休赶忙领兵前往支援。程昱站在河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带领亲兵渡河,往宛城赶来,如今唯有破釜沉舟,才能反败为胜,否则将前功尽弃。此时五路曹军已经杀到宛城,城上守军早已严阵以待,高拉吊桥,弓弩手张弓搭箭,护城河波涛汹涌。作为南阳重镇,宛城占据地利,甚至比襄阳还要坚固,又引白河为护城河,城高壕深,易守难攻。当初曹操征张绣时,也对这座坚城束手无策,后来又被曹仁亲自修葺,固若金汤。曹军将宛城团团包围,但望着高大坚固的城池,只能眼巴巴看着,如狼群遇到刺猬,无处下爪。张郃与众将商议,将刘琦困在城中,分兵各守一门,等候曹休定夺,要想破城,只能重新调拨军器。正商议之时,程昱领兵赶至,此时东方已经大亮,曹军经过一番厮杀,锐气已经失去大半,但兵临城下,士气尚可。张郃言道:“宛城险固,吾等轻装而来,无力攻城,不如分兵取周围城池,刘琦孤军困于城中,迟早必亡。”
程昱抚须看着城上全副武装的守军,神情凝重,见曹军并未趁势杀进城中。功亏一篑,不由心中暗叹,当真天不助曹公!张郃所说的先决条件,首先要粮草器械充足,但他并不知道,昨晚便是曹军的一顿晚餐,而且九成都是人肉。为了强行渡过白河,所有的箭矢、器械也全部用完,如今曹军所有的储备,便是他们身上的东西。刚才还有一支伏兵奇袭大营,不知曹休能否挡住,虽然大营的存在与否,已经与成败无关,但一旦消息传来,必会军心大乱。东方霞光万丈,朝阳即将升起,但程昱内心却布满阴霾,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退兵之策。就在此时,忽然城头上出现一人,大喝道:“程昱老贼,你残害百姓,滥杀无辜,以人肉为军粮,简直丧心病狂!”
程昱心下一沉,仰头看去,见那人气宇轩昂,料定便是刘琦,淡淡道:“刘琦,汝已成瓮中之鳖,休想用言语蛊惑,乱我军心。”
“老儿还敢嘴硬?”
刘琦将手一招,城上便挂下一串血淋淋的人头,“你看看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