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然对他说的这话并不意外,李青悠这样问,是因为他心中笃定她和赵兆是相识的,至于为什么那么笃定,那就依靠他的关系网了。李青悠应该是和秦之简一样,发现了赵兆所会的知识超脱了这个时代的水平,顺着赵兆一路查到了她身上,那个函数符号就是最好的证据。许悦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等着他说出他提赵兆的目的。“姑娘谨记尊师之道,姑娘的弟子也是如此,但老朽好奇,姑娘尊师之余,可还爱徒?”
原来是用赵兆来威胁她。许悦然勾唇轻笑,当初赵老爷为了赵兆以后的前程,费了许多心思让她别占了赵兆师父的名头,她也因此从赵老爷手上得到一笔钱来创业。如今李青悠想要从她身上获取更多的关于她虚构出来的“师父”的信息,又把赵兆师父这层身份扣在她身上,真是好有意思。“老先生,我有没有徒弟还另说呢,这关爱徒弟这事又从何说起?”
李青悠不理会许悦然话里的意思,说道:“姑娘,赵兆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姑娘不会忍心看他因为姑娘的不坦诚,前程就此断在国子监吧。”
许悦然笑出声来,“老先生真是抬举我了,我小小一个商女,哪里能影响到国子监的一个学生,老先生真想威胁我,还不如说若我不坦诚就一把火烧了我养的那些牲畜们呢。”
她想到什么,笑得更灿烂了,红唇轻抿一口香茗,“我忘了,老先生不敢烧我那些牲畜吧,毕竟......”许悦然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来,“我背后的人可是秦之简,你们人人忌惮的,秦之简。”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秦之简的名字,李青悠胸口起伏得比刚才快了很多,明显气得不轻,但他看起来仍然淡定,似乎许悦然只是说了个无关紧要的名字。许悦然放下茶杯后告辞离开,“多谢老先生这顿饭,民女有事,先告辞了。”
许悦然起身,狐假虎威的感觉就一个字:爽。至于过后被老虎发现了怎么办?许悦然暂时还不想想这件事。她的手放在雅间的门上想要打开门,门开的瞬间却看见门外突然向里涌进三五个壮年男子,许悦然皱着眉头往后退,她正要问李青悠这是怎么回事,进来的人却没有给她问的机会。那人抬手就想往许悦然后脖砍去,许悦然一看赶紧躲了,若真被到砍到位置,当场晕了还是轻的,那人若手重一点,许悦然怕她自此就瘫了。许悦然弯腰,那人的手劈了空,其他人上前要抓住许悦然,许悦然深知她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也不跟他们硬拼,而是往后快退几步到李青悠的身后捏住他的脖子。许悦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擅长拆卸别人的关节,她另一只手在李青悠错愕的一瞬间就把他的手臂卸下来了,动作快到当李青悠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悦然已经从头上拔了根簪子抵在李青悠的气管处。李青悠吃痛却没有出声,他年纪大骨头脆,被许悦然一卸,痛得额头全是冷汗。“老先生,你这是何故?”
许悦然冷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李青悠用他那没有受伤的手端杯喝茶,吞咽茶水时,喉咙的动作让他的皮肤紧紧压上许悦然抵在他气管处的簪子,他连眉毛都不曾皱上一瞬。“老朽只是想请姑娘到寒舍做客罢了,姑娘不想去便也罢了,为何伤我手臂?”
他反口指责。许悦然卸他手臂目的很单纯,要让李青悠高估她的身手,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女,舞刀弄棒一概不知,连几下花拳绣腿吓唬人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出此下策。进来的那伙人见许悦然手脚不像习武之人,想要反抓许悦然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许悦然簪子抵在李青悠脖子上的地方是要害,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李青悠暗声骂着养的文人武士全是一圈酒囊饭桶,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都无法拿下,他只能自己跟许悦然周旋,“我与姑娘实在投缘,姑娘若不想到寒舍做客也就罢了,改日老朽亲上门去也是一样的。”
他身子往后撤了撤,许悦然手中的簪子贴着他压住,“老先生真想邀请民女做客,民女哪有不从的道理,只是民女只和老先生投缘,老先生还是先让这些壮士退下吧,碍眼得紧。”
李青悠使了个眼色,许悦然手腕突然一酸,原来是那壮汉中有一人会点穴之功,他趁许悦然说话时往众人后面退,若许悦然心中仍旧警戒,哪怕他刚才扔过来的那块石子击中了许悦然的穴位,许悦然也不会松开手中的簪子。可恨就恨在许悦然以为李青悠退了一步,心里的警惕松懈了半分,就是这半分的空档,石子击中她手腕的瞬间,她手一酸,簪子从手中滑落。立刻有人上前要绑着许悦然,许悦然躲不过去,手里拿到什么东西就往前面扔,动作很大,声音很响,雅间的门又是打开的,可却没有一个路人敢上来凑这热闹。许悦然眼看那人穿过许悦然扔在身前的种种阻拦就要过来,许悦然没有别的办法,她后背靠着墙壁,喘息着等待被抓的空余还安慰了一下自己,至少目前看来李青悠不会要她性命,但能不能全须全尾地从他手中离开就另说了。就在那壮汉的手快要碰到许悦然的一瞬间,雅间的门口飞来一个酒杯,杯子砸在壮汉的手腕,壮汉似受了重伤,捂着手腕面容扭曲地蹲下叫唤。“李大人,我的人你也敢碰?”
声音阴沉得像无星无月无灯的深夜,除了秦之简还有谁。他走进来,许悦然识相地走到他身边站定,他懒得再跟李青悠浪费口舌,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李青悠就走。许悦然好不容易脱离险境,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她跟秦之简道了声谢,秦之简并未理她,直到坐在马车上,秦之简才沉声说:“别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