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兔子长到四个月左右。四个月大的兔子还不算成年,但也可以出栏了。许悦然把钱收起来,正想出去喂兔子,却听见门外传来吵闹声,许悦然出门去看,神情一凛。施氏和花生娘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秦阿婆的过来,说是搀扶却也不符合,秦阿婆双腿失力,整个人是挂在施氏和花生娘身上的。许悦然看秦阿婆的头是低垂着的,推测她应该是昏迷了,急忙把她扶到自己怀中,秦阿婆很瘦,许悦然把她打横抱回了房里。许悦然掀开秦阿婆的眼皮,又探了她的额头,知道秦阿婆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后,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了胸腔。施氏早在许悦然接过秦阿婆后,扔下一句“去请郎中”就匆匆离开了,跟许悦然一起回秦阿婆房里的,是花生娘。“这是怎么了。”
“哎,我和连江家的刚从县城回来,就看见秦阿婆倒在村口那棵大树旁了,午后日头大,走动的人少,怕是不知道倒了多久了,我和连江家的哪敢耽搁,马上放下东西就把人扶回来了。”
许悦然回厨房,给花生娘倒了一碗水,花生娘和施氏关系好,本身性格和施氏都是相似的,一样的直率。她喝了口水,说:“行,你先照看着老太太,我回村口把东西收好再过来看。”
花生娘走后,许悦然拿个木盆到外面打了一盆山泉水,虽说厨房水缸里就有水,但山间流动的泉水温度更低一些。快要入秋了,天反而一天比一天热,许悦然看秦阿婆的症状,像是中暑了。用干净的帕子沾泉水帮秦阿婆擦了脸和手,给她散散热后,许悦然又回厨房里。厨房的一个水壶里是放凉的开水,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但许悦然仍然不习惯直接喝自然水。她往碗里倒了杯水,又兑了些盐,盐水配好后端回房里,秦阿婆闭着眼不省人事,许悦然就用干净的手帕沾水,从唇边一点点的喂秦阿婆喝。没多久,施氏就带着郎中过来了,郎中已经年迈,头上簪发的木簪摇摇欲坠,他是隔壁上花村的郎中,能那么快过来,施氏应该是跑着过去。郎中给秦阿婆把了脉,许悦然虽然心急,也不敢出声打扰。等郎中收了脉,许悦然忙问秦阿婆的情况。郎中叹了口气:“无碍,只是热毒攻心,吃副清热的汤药就能醒了。只是......”许悦然见郎中说话前叹了口气,知道秦阿婆并不是中暑那么简单,“大夫但说无妨。”
“老人家年纪上来了,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症,我观她脉象,她年轻时太过劳碌,早早亏空了身子,现在身子虚得紧,如果不抓紧把这身子调养起来,恐怖......就这几年了。”
“大夫的意思是,只要把身子调养好了,秦阿婆的身子应该就没有其它事了吧。”
“的确如此,就是这温养的药方......”施郎中又看了眼秦阿婆,秦阿婆的脸上爬满了皱纹,老态龙钟,整个人布满了暮气。对于乡下人家,老人家除了会多吃一口粮,已经没有多余的用处了,说难听点,像秦阿婆这样年纪的老人,对于一个家庭,一般来说就是累赘。头疼脑热的能去抓副药减轻病痛,已经算是尽了孝道了,用一碗又一碗的药温养,那是县城大户人家才舍得做的事情。“大夫您只管把最适合秦阿婆的药方写下,我也趁天还没晚到县城里抓药。”
施郎中又叹息一声,但眼里闪过了几分满意,没有做大夫的愿意眼睁睁看着明明可以医治的人的生命快速消逝。他从带过来的药箱里拿出纸笔,“我这就把温养的药方写下来,这药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再去抓药也不迟。去热毒的药材我家里就可以配,等会儿跟我到上花村一趟拿药就行,拿了药回来煮一帖,喝完睡一觉就好了。”
许悦然拿过药方,又问了施郎中温补期间饮食方面要注意的事项,施郎中想了一些,说:“要是每日能吃上一些肉糜小粥,自然是最好的。”
说是这样说,施郎中却惋惜地想着,若是要温养身子,家里再多钱也不够烧的,哪还有余钱去买肉啊。隔壁不就站着个县城的例子,施氏嫁到下花村生了许余后,伤了身子,这么多年来,不就是靠着勤喝药温养的。许连江那么大个汉子,人又勤快,因为施氏要喝药,虽然一直在挣钱,也一直在花钱。现在许余都多大了,他们一家三口还住在两间破茅屋里,许余甚至和一垛垛的柴火睡,天冷还好,天热的时候蛇虫那么多,可难熬哦。也幸好当初生的是个小子,要是生个丫头,怎么舍得让她睡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