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青岛湾的这支军队不是别人,正是沈墨派出的虎贲营。 之所以要派兵占领青岛湾,其中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沈墨深知青岛湾这个大明朝北方最重要的港口此时早已经失去了军事基地的作用,成为了一帮吸血鬼走私敛财的聚宝盆。 而这些人走私的对象既有海外的日本朝鲜等国,也有跟山东一海之隔的辽东建奴。 建奴能够崛起,除了他们在白山黑水之间磨砺出来的强悍之外,还有对周边蒙古和朝鲜以及大明的掠夺。除此之外,还有大明许多内部蛀虫的贡献。 历史上,历朝历代都要严格禁止粮食、盐巴以及铁等战略物资输入草原和关外,就是为了遏制北方游牧民族以及建奴这样的异族崛起,从而减轻对中原王朝的威胁。 大明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随着建奴的快速崛起,大明的禁令越发的严厉起来。 但是这种走私之风却越来越盛,除了民间的走私之外,许多大明的权贵本身也参与其中。包括崇祯皇帝的老丈人周奎在内。 这些人为了利益银钱,什么家国大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 此消彼长,建奴越来越强,大明越来越弱,对地方上的控制力也在快速下降。 这些走私分子也就越来越明目张胆,甚至连水师都参与其中,公然用战舰官船,打着官府的旗号来公然走私,可见已经猖獗到毫无忌惮的程度了。 所以,要想遏制建奴,占领青岛湾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虽然建奴还可以通过山西的范家等八大汉奸继续走私各种物资,但是山西的事情沈墨如今鞭长莫及,不过却对青岛湾的事情不能坐视不理。 就算无法阻止建奴入关,但是至少也能给他们制造一点阻碍。 国运之争,就是全方位的较量,不断地此消彼长。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微弱的优势积攒的多了,就会集腋成裘,聚沙成塔,最终成为巨大的优势,赢得这场国运之争。 虽然目前是建奴明显占据了上风,但是沈墨却要一点点将双方的差距减小,扳平,最终彻底占据上风。 第二,沈墨之所以要占领青岛湾,是因为他要着手开始成立水师。 城镇中心在处于游牧时代的时候,其实就可以建造码头了。 但是那时候码头只能建造渔船,没有多大的用处。高密县有没有临海,所以码头建造的事情一直搁浅下来。 现在城镇中心升级进入了殖民时代,码头的建造菜单也跟着升级了。 除了可以建造渔船之外,还可以建造武装运输船以及轻型战舰了。 而要建造码头,就必须需要寻找一个符合条件的良港,而青岛湾就非常的符合条件,而且距离高密县也远。 只要水师组建起来,那沈墨手中可以打的牌就又多了一张,而且对于缺少水师的建奴来说还是一张根本对不上的王牌。 所以,青岛湾必须抢在自己手中。 至于第三,除了作为军港之外,沈墨也要用青岛湾来作为贸易中转站来赚钱。 大明的权贵蛀虫们可以用来走私,沈墨同样可以用来进行贸易,无论是收海贸的税,还是说自己组建商队去海外贸易,亦或者是跟别人合伙也都可以。 与其让这些钱财流入那些权贵蛀虫的手中,还不如留给自己,用来增强实力,以便将来更有实力对抗建奴。 综上所述,青岛湾沈墨是势在必得。 只不过,出于综合考量后,虎贲营一直没有打出旗号,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就算在高密县,虎贲营的存在也是一个机密。 虎贲营在占领了青岛湾之后,沈墨立刻又派去了辎重营赶赴青岛湾。 辎重营抵达青岛湾之后,立刻开始建造码头。 这个码头自然跟普通的码头不一样,是自带船坞的那种。建造好了之后,就可以开始建造战船了。 有了战船,才有了真正可以在水上驰骋的实力。 青岛湾驻扎的那个明军千户所,与其说是一群士兵,不如说是一群家奴。 明军的卫所制度早就糜烂不堪,士兵们退化成了军官们的家奴佃户,只会种田做工,根本不会打仗。 而军官们则是变成了地主商人,每天想的事情不是怎么打仗,而是怎么圈占更多的土地,怎么捞到更多的钱财。 至于青岛湾附近的两个巡检司,更是形同虚设,巡丁们早都跑的不见了。 青岛湾倒是有一支水师,可是却只有几十艘破烂陈旧的小帆船,根本难堪大用。 不仅没办法战斗,而且水师的士兵每天还要跟渔民一样出海打渔来维持生计。 因此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真正在青岛湾维持秩序的反而是那些参与走私的乡绅大户们的家丁组成的一支混合队伍。 这些人装备精良,甚至还能着甲,配有弓弩,服饰统一,俨然比大明官军还要像军官,堂而皇之地在青岛湾维持秩序,设卡检查过往行人车辆,简直比巡检司还要像巡检司。 不过看起来精锐,不代表就真的是精锐。 在虎贲营统领高远下令列出阵势,一轮弓弩输出后,还没来得及让骑兵冲锋,这些人就被射懵了,大喊着四散奔逃而去了。 所以,虎贲营就这么顺利的占领了青岛湾。 莱阳知府郑立果带着他拼凑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想要抢回青岛湾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虎贲营统领高远的耳中,高远派出了一百名火枪兵和三百名骑兵迎战。 火枪兵埋伏在道路两侧,看见乱哄哄的敌人出现后,队长一声令下,一百支燧发枪同时打响,郑立果的人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 三百虎贲营骑兵立刻冲锋,对面就直接炸锅了。 两千多人最终逃回去的不到一半,另一半之中被虎贲营将士直接杀死的其实也就不到两百人,但是在逃跑的时候被自己人踩死或者为了夺路而逃自相残杀的,再加上有失足落下山崖的,跑散,造成的损失占了大部分。 这一场惨败让郑立果认识到了双方之间的巨大战力差距,意识到了想要用暴力将对方赶走,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他在跟那些乡绅大户们商量之后,又派出了自己的师爷傅建道去了青岛湾,企图想用一笔巨款来赎回青岛湾。 在郑立果等人看来,这支军队占领青岛湾,无非就是想要弄钱。 打又打不过,只能给人家送钱了。 相比于一时金钱的损失,只要能将青岛湾重新拿回来,那源源不断的财富很快就重新回到他们的口袋里。 傅建道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告诉郑立果说能出动这样一支精锐军队的人显然不会是一个会被蝇头小利打动的人,此行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郑立果也知道师爷说的有道理,但是却根本没有选择。 他要是再不尽快将青岛湾夺回来,那些财路被断的权贵们必然会失去耐心,然后就会将怒火发泄到下面的人身上。 那些乡绅大户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人家都说根深蒂固的地头蛇,只有他这个知府是外乡人,所以如果要人要倒霉的话,那极有可能就是他。 所以,郑立果比谁都要着急。 就算知道希望不大,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果然,不出意外,傅建道根本连虎贲营统领高远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拒之门外了。 而且高远还让哨兵给傅建道传话:“回去告诉你们后面的人,青岛湾从此以后易主了。要是还敢来骚扰,那就等着血流成河吧。”
傅建道看着那些气质肃杀冷漠的士兵,根本不敢多说,只能匆忙离去。 郑立果得到回报后,无奈之下又召集那些乡绅们一起商量。 可是商量来商量去,谁都没有好办法。 对方软硬不吃,摆明了就是要把青岛湾长期霸占,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让出来的。 可是如果就此罢手,那更加不可能,因为一个青岛湾牵涉到太多人的钱袋子了,各个环节加起来,早都形成了一条巨大的利益链。 最后,郑立果想到了一个人,兴许可以找他帮忙。 此人正是山东都指挥使苏邦正。 苏邦正跟郑立果是同年,关系较为亲近。于是郑立果亲自赶赴济南,求见苏邦正,让他帮忙。 都指挥使是一省的最高军事长官,全省的卫所名义上都归他统领。但卫所制度早已经糜烂不堪,所以都指挥使也就成了一个空架子。 地方上的实力派现在就是那些手下有兵的总兵们。 总兵本来是一个临时的官职,以往都是武将出征的时候皇帝临时授给他总兵官一职,用来总揽全军。 后来发展着就变成了正式官职。 苏邦正虽然手下没有兵,但是面子还是有一些的。 他答应了郑立果的请求,亲自给驻扎在诸城的青州总兵杨文学写了一封信,请他帮忙。 苏邦正对杨文学有提携之恩,杨文学能当上青州总兵其中少不了苏邦正的举荐帮忙。 郑立果大喜,又派幕僚傅建道亲自带着苏邦正的亲笔信和五千两银票去了青州,见到了青州总兵杨文学。 杨文学手下有三千人,其中至少有五百名家丁。 明末的官兵战斗力普通很差,但是由将领们自行豢养的家丁往往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杨文学也正是靠着这五百家丁,在青州府作威作福,没人敢轻易招惹他。 杨文学见到傅建道之后,看了苏邦正的信,有看在五千两银子的份上,答应带着自己的部队前往青岛湾走一趟,帮助郑立果夺回青岛湾。 但是条件是除了这五千两银子之外,日后走私的生意也要给他参上一股。 诸城没有靠海,杨文学捞钱的渠道少,要养三千兵马,尤其是那五百家丁压力也很大,所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捞钱的好机会。 傅建道无奈之下只能替东家郑立果答应。 回到莱阳之后,郑立果知道了杨文学提出的条件后,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给杨文学分一股只是能少赚一点,但是如果青岛湾拿不回来,那可就是彻底没得赚了。 这个仗还是很好算的。 傅建道这段日子虽然一直在替郑立果来回奔走,但是心中却已经逐渐对郑立果失望。 他想到了沈墨在高密县的所作所为,再一对比郑立果这个知府的所作所为,心中渐渐生出懊悔之意来。 作为一府知府,不思保境安民,造福一方,整日里想的却是如何捞钱,实在是让人失望透顶。 作为一个文人,傅建道自然也是有匡扶社稷,造福百姓的抱负。 只是随着大明朝的衰落,自己的科举之路也一直不顺利,所以这些抱负也就淡了下来,掩埋在了心底。 若非郑立果早年对他有恩,他兴许早都离开了。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沈墨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县丞,论官阶跟郑立果这个四品知府相差甚远。 但是论人格魅力,论抱负胸怀,郑立果跟沈墨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沈墨之前挖墙脚的那番话在他心底开始泛起涟漪,逐渐让他产生了弃郑立果而去的念头。 更让他失望的是,郑立果跟他透露了许多关于青岛湾的内情,他才知道原来郑立果这个知府竟然公然违背朝廷禁令,参与到了向建奴走私违禁物资的可耻勾当之中。 他原本以为这个走私链条只是涉及到朝鲜或者日本,没想到竟然还在暗中资助建奴。 这让他对郑立果彻底的失望了。 于是在回到莱阳两天之后,傅建道留下了一封书信,悄然离开。 郑立果遍寻无果后,也只能随他而去。 傅建道一路来到了高密县,再次见到了沈墨。 沈墨见到他,很高兴,但是却看起来并不是很意外。 “沈大人似乎知道在下要来?”
傅建道好奇地问道。 沈墨微笑道:“我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但是我却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你心中还有热血,还有抱负,还有想做一番事情的决心。而郑立果并不是那种可以追随的人,这种人私欲太重,眼中只有利益,你跟他并非一路人。而我,却能给你实现抱负的机会。”
傅建道叹服,正式拜倒。 “傅建道从此愿意追随大人,愿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