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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好人做到底(1 / 1)

一阵踩踏声过后,从楼梯口转出来六名捕快,为首一人身形魁梧、神情彪悍,不是县衙新任捕快副班头宗国宗三炮,还能是谁?原捕快班头西门家胜在围城战中稀里糊涂失踪了,说是一命呜呼吧,却连尸体也找不到。由于此人名声太臭,竟无人出面追查其下落,暗地里拍手称快的百姓却着实不少。一向很会做人的副班头武鸣升任班头。宗国在望海一带小有名气,拳脚功夫扎实,又在城头与赵捷结下一段香火情,于是被聘为副班头。这半年的起起落落,宗三炮总算真正明白“官”字两张口的威力,明白与之沾边的“吏”也不容小觑,有个一官半职,自然喜不自胜。一直忠心耿耿的几个徒儿,也被他拉进捕快队伍。按照赵大人的吩咐,县城解围不久,鱼龙混杂,必须加强巡城力度。巡逻一般五人以上集中行动,以免落单反被潜伏悍匪所制,控制不住人为作乱的局面。于是望海城的捕快出动,大都成群结队。鸿运楼刚开张不久,副班头宗三炮就不请自来,白吃白喝了好几顿。其实,由于是外地佬,酒楼掌柜似乎也有意与官差拉交情,以便充当保护伞。恰巧今天,三炮又带着徒弟和心腹几人来打秋风,一跨过门槛,便听到楼上有异样。掌柜火急火燎赶上去,眨眼间骨碌碌滚了下来。“立功受赏的机会到了!”

宗国立即挺身而出,大喝一声,带领五个手下往楼上冲。他嘴角向上勾了勾,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也让掌柜的知道,傍上我宗大爷的好处!以后必定加倍孝敬,好酒好肉款待!”

如果三炮那时知道冲突双方是谁,打死他都不会蹚这趟浑水,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大摇大摆上楼的宗国瞧见场面剑拔弩张,再一细看冲突双方,顿感胸口一滞,整个人愣住了:林也一伙还好说,那边两个可是大人物啊,昨天刚赶到县衙宣读圣旨,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武鸣和他亲自陪同前往驿馆安顿的。不说神武城来的汪公公,光那武官就是正七品,与小县的县令同级。只是赵捷因功连升几级,有了海州团练副使的头衔,这才高出武官一品。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副班头不敢招惹的!好在宗国见识过一些大场面,反应倒不慢。稍一愣神之后,他冲林也连使几个眼色,便快步上前,冲着汪公公、梁武官深施一礼,小心翼翼道:“两位大人受惊了!这几个无知刁民胆大妄为,卑职叫他们好看!两位大人无需理会,以免污了手!”

汪公公嘴撇着,仰头望向窗外,似乎丝毫不理会场内一切。梁武官瓮声瓮气地道:“哟,宗副班头带的人不少嘛,来得正好,你们看着办吧!”

三炮从四名护卫的缝隙中挤了过去,脸色谄媚,口中念叨着:“几位上差大哥,借过、借过!”

三炮背对着一方站定,手按佩刀来回踱了两步,厉声道:“兄弟们,将三人统统锁拿,押回衙门,各人杖打一百!之后再关入大牢!”

杨小黑立即跳脚骂道:“宗三炮,你不问青红皂白拿人,你这狗腿子!”

林也一把拉住他,冲他使劲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冲动,跟他们回衙门!”

小黑哪里肯就此摆休、束手就擒?他正待发飙,忽见一向不肯吃亏的卫猛子都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心中一动。再笨的人也会明白“此事必有蹊跷”,杨小黑也就乖乖地跟宗三炮一行走了。走到楼梯口,林也和卫猛子不约而同回头望了一眼,不见了绿色衣裙的女孩子,齐齐皱了皱眉头。这时,一只手悄无声息拍了拍林也的后背,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老大,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迟恐生变!”

不等林也看清此人面目,林也被他恶狠狠推搡了一把。只听此人大声嚷道:“快走快走!磨蹭啥,等着回衙门挨板子吧!”

下楼梯时,两个浓妆艳抹、身材凹凸有致的妖娆女子扭着腰肢跟几人擦肩而过,紧接着,二人的咯咯娇笑声传出老远。一行人默默走过一段路程,视线内再也看不到鸿运楼的影子,林也忽然开口道:“马援小兄弟,穿上公服,我都认不出你了!你这个机灵鬼!”

原来,城围解了之后,所有守城将校兵卒最急迫的,便是四处打探城内的亲人朋友下落。林也、李云飞、马援三人原想来日方长,以后约时间重聚,不想“望海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布解散……假意推了林也的一把的原“望海军”小卒马援喜道:“老大,你还认得我啊!什长老大,想不到你还是这么热心肠!”

顿了顿,他又道:“哎,望海城头下来,还活着的兄弟没几个了!当初在城头,要不是你宰了那个煞神……我今天哪有机会穿上这身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宗国脸上的不悦之色一闪而过。这一瞬间恰恰落入林也眼中,他心里却咯噔一下:“傻小子,以后你还得在衙门混呢!”

于是,林也打断道马援的话:“过去的事别提啦!你现在只有一个老大,宗国宗班头!”

领头的宗国突然打了个哈哈,回头走了几步,故作热络状将手搭在杨小黑的肩头,笑道:“刚才,我悄悄给你们仨使了好几个眼神,就兄弟你视而不见,差点坏事咯!”

杨小黑没好气道:“这不能怪我吧!只怪大班头的表情太过丰富了,时而小心翼翼,时而谄媚巴结,时而凶神恶煞……居然还能忙里偷闲使几个眼色?”

宗国面色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一时气结:“你……”看到宗副班头吃瘪,林也和卫猛子会心一笑,马援等手下使劲憋住没笑出声来。暮色沉沉时分,六名捕快还是“押着”三人,穿过闹市进入衙门,却悄悄将几人从后门放了出来。宗国反复叮嘱,火速回到住处不再抛头露面,明天一大早立即出城。宗国有意让杨、卫二人先走,单独留下林也聊几句。宗国手按佩刀刀柄,挺胸腆肚,半晌才长叹道:“无数次想象再见林兄的场景,绝想不到是今天这一出。”

林也望了望在远处墙角等他的二人,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宗班头有话直说啊!”

宗国意味深长道:“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赵大人求贤若渴,对林兄弟又极为赏识,兄弟来城里替赵大人做事吧,我这个捕快副班头的位子让给你!我们兄弟共同发财嘛!”

林也拱了拱手,笑道:“感谢宗兄今日替我们解围,宗兄的好意,林某心领了,不过本人暂时还没有混迹公门的打算。以后有空,一定要来林家村一趟,好酒好肉管饱!我们就此别过,山水有相逢啊!”

林也转身便走,刚迈出几步,又回头道:“哦,对了,如若宗兄的确对过去的情分念念不忘,烦请过问一下鸿运楼今天那个可怜的侍女,宗兄去了一问便知。告辞!”

望着林也渐渐远去的背景,宗国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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