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是你吗?”
电话里传来的好像是杨梅的声音,虚弱无力的,贺古赶紧问:“你在哪里?”
“我在中心医院。”
贺古看了一眼离他越走越远的巫秋灯,她正在往那棵树下走去,他顾不得多看巫秋灯一眼,转身向与巫秋灯相反的方向跑去。贺古赶到了医院,杨梅在病房里躺着,容颜憔悴嘴唇苍白,仿佛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大挫折。她正在打点滴,微闭着眼睛,贺古轻轻在她的耳边唤了一句:“杨梅?”
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贺古眼睛亮了亮:“贺古,你来了!”
“你怎么弄成这样?”
贺古注意到杨梅的腿,小腿上包扎着:“你受伤了么?这几天到底去哪里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杨梅垂下眼睑,大眼睛无力地合着,她这副样子贺古也不忍心再说她,这时医生走进来:“贺先生,您来了?”
贺古正好向他询问杨梅的情况:“她受伤了么?”
“贺先生,是这样的,杨小姐的腿部有少许擦伤,不要紧的。”
医生请贺古到门口去说,其实杨梅的腿根本没事,是杨梅自己要求医生包扎的看起来越严重越好,医生没办法只好给她包扎,但是也不能跟贺古说实情,他说:“杨小姐身体机能和各方面都没有问题,挂的水也只是VC,补充一点维生素,其实不需要留院观察的。”
“那她是怎么来医院的?”
“有人送过来的,放到急诊室就走了。”
这事情真的挺奇怪的,杨梅失踪了几天被别人神神秘秘地送过来,那些人又离开了,贺古觉得很蹊跷。既然医生这么说,贺古也放心了一些,他走回病房坐在杨梅的床边,也许是休息够了,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嘴唇也恢复了红润。“你好一点了么?”
贺古扶她靠在床头,在她的身后放了一个靠垫:“现在能说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么?”
杨梅停了一会,才悠悠地开口:“我那天去那个患了忧郁症的女孩子家,下午才从她家走,她家后面不是要经过一座山么,那天我没开车就想着从山上的环形公路走一走,谁知这一走竟然迷路了,到了晚上我也没有走出来,然后我就崴了脚困在山腰,直到今天有爬山的路人经过那里看到我才把我送过来。”
贺古有点想不通,他追问:“可是你的手机呢,为什么打不通?还有那山上几天就没有别的路人吗,你为什么会一直呆在山上?”
“贺古。”
杨梅可怜兮兮地打断他:“我不知道呀,这几天我都不知道怎么过的,稀里糊涂浑浑噩噩的,你问问我身上是不是好难闻,我都好多天没有洗澡了。”
她如此娇柔的样子,贺古就算有一肚子的问题也问不出口,其实再深究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她都回来了,人也没有事,不管是在山上迷路也好,还是怎样还好,都过去了。“我让老刘给你办出院手续,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家里人都很着急,幸亏还没和你的父母说,不然就要天下大乱了。”
杨梅半合着眼,还是很劳累的样子,因为没有轮椅,贺古就拦腰将杨梅抱起来往电梯口走去。其实杨梅还是挺有重量的,她虽然不胖不过身材匀称,而且个子高挑,贺古抱的有点吃力,老刘在一旁看了也不好插手。他们走进了电梯,贺古突然发现杨梅穿的不是那天从家里走时穿的衣服,而是一件和她以前的风格很相近的玫红色的短裙,如果按照杨梅说的话,她应该是在山上呆了三天,怎么会换了一件衣服?再说就算她被别人救了也不可能别人先送她回家换衣服然后再把她送到医院来?贺古有很多疑问让他疑惑不解,杨梅失踪地奇奇怪怪,出现的也不合情理,况且从目前来看,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像她自己所说在山上被困了三天,其实贺古去过那座山,当天晚上杨梅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就去了女孩家里,后来也上了后山,连警察都来了,没道理那么多人在山上也没看到杨梅。最重要的是,贺古突然有个感觉,现在他怀里的杨梅只是以前的杨梅而已,他对她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间就消失了。怀里的杨梅,时尚,漂亮,尽管她看上去很柔弱,但是她和贺古前几天对她的感觉差了十万八千里。老刘把车停在门口,他抱着杨梅进车里,放在后座上躺下,刚准备退出来杨梅拉着他的袖子对他说:“陪我坐在后面,我怕。”
贺古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杨梅干脆把脑袋靠在他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贺古原来源于对杨梅的心动全部都消失了。再送杨梅回她的房间时,贺古表现的温和但是略略冷淡,聪明绝顶的杨梅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她楚楚可怜地躺在床上问贺古:“你不留下来陪我么?我在山上的时候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杨梅的声音软糯,撒着娇,不过贺古已经毫无感觉。今天的杨梅和前几天的杨梅相差千里,她们不是一个人,或者说,她们的感觉根本不是一个人。贺古直起腰来,替她拉好了被子,关上了台灯只留下一盏小壁灯:“好好休息吧,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杨梅的眼睛里有血丝倒是真的,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很识趣地松开了手,跟贺古勉强地笑笑:“那你也早点睡吧!”
贺古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房间里陷入安静,杨梅突然坐起来大叫一声:“谢寒!你给我出来!”
梳妆台上的小盒打开了,谢寒从里面飘出来站在杨梅的面前,她显然也在休息,皱着眉头很不情愿的样子:“干嘛?人家在睡觉。”
“你可真好笑,鬼也需要睡觉么?”
“鬼和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你们有你们的世界我们有我们的世界罢了。”
谢寒嘲弄地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来:“喊我出来干嘛?”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么?还有心情睡觉?我把你的心愿给完成了,但是我的呢?为什么我失踪了几日贺古反而是这个表情?”
杨梅气急败坏的,她冲到镜子前看自已,越看越嫌弃:“你看你看,为了迎合那个什么巫秋灯,我今天都没化妆,像个鬼一样。”
谢寒轻蔑地笑:“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你身上的是巫秋灯的气,但是你只是形似而神不似你能怪谁?谁让你真的不是她?”
“说什么鬼话!”
杨梅大喊:“难道我一定要变成她才行?怎么变成她,干脆就让巫秋灯来算了。”
谢寒不紧不慢地出声:“看来你很明白啊,不管贺古记不记得巫秋灯,他潜意识里还是爱着她的,别说,我还真满欣赏这个男人。”
她靠在沙发里用小刀锉指甲,漫不经心的:“你也不看看你说的理由,在山上迷路了几天,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至于几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么?”
“不是你让我暂时消失,说什么欲擒故纵?”
“我是让你暂时消失,但是没让你那么多天,而且你的理由编的实在离谱,还有,你走的那天好像穿的不是身上这件衣服吧?”
谢寒抬头打量着杨梅,还动手拉了拉她身上的紧身连衣裙:“这种衣服巫秋灯什么时候穿过?还有,你都在山上迷了路还有地方去换衣服?”
“是那件衣服太丑了,我讨厌!”
杨梅有点理亏,没错,她在朋友家打麻将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越穿越难受,而且也不能几天不换衣服,所以她就出去买了好几套她喜欢的衣服。“你讨厌的,正是贺古喜欢的,真不幸,啧啧啧。”
谢寒摇着头,慢慢晃到梳妆台前,准备跳进盒子里去,杨梅拉住她。“你干嘛?”
“什么干嘛?”
谢寒甩开杨梅的手:“我要回去继续睡觉,没事别喊我。”
“现在贺古对我的态度又变成了和以前一样了,怎么办?”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不是她。”
谢寒沉思了一会:“这种情况真的很少有,巫秋灯的气在你身上,按说他应该会被你吸引才对。”
谢寒往杨梅的身上凑了凑,嗅了嗅鼻子:“你这几天和什么人呆在一起,干什么的?”
“就是朋友,打麻将怎么了?”
谢寒大笑:“那难怪了,巫秋灯那么超凡脱俗的一个人,你跟一些大俗人在一起做着最俗的事情,难怪她的气息都被你给破坏掉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谢寒哈哈大笑着钻进盒子里。杨梅被她气的大叫:“谢寒,你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没辙了么?”
盒子里悠悠地飘出谢寒的声音:“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我只是一个小女鬼,没什么本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杨梅气地跳起来一把抓起那个盒子狠狠地往地上扔去:“谢寒,你这个过河拆桥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