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老天爷,说下雨就下雨。”
下车之后,老邪不满地骂了一句。洛远易老谋深算道:“梅老爷,下雨不是因为老天爷该死,雨是一种自然降水现象,是由大气循环扰动产生的。”
他预备要把百科全书里看到的,都给背出来。“行了行了,怕人不知道你是怪物么?”
老邪没好气的打断他,道:“小小年纪懂那么多干嘛。”
“还好,咱们出去得早,回来得早,否则就要淋雨了。”
崔言把洛远易抱下来,把他外套上的帽子给他盖上,对洛然说:“你等一会儿,我给你打伞。”
一家人在外面吃饱了,玩够了,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慢慢地走回家。洛然打算把洛远易和老邪放家里,就去酒吧开店。但,来了不速之客。易之恒坐在车里,安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他的豪车打横堵着楼道,来来往往的小区居民,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这辆车。“易总,他们回来了。”
前排的林秘书转过头来,轻声提醒。其实,哪里用得着他提醒,洛然远远地出现在那儿,易之恒的目光就被锁住了。“爸,那是谁的车?”
洛远易清脆地问着,皱眉说:“这个人可真没有公德心,怎么能用车堵着楼道出入口,还让不让人走了。”
小孩子眼睛尖,远远就看到了。经他提醒,洛然才转眼看去。恰好车门打开,林秘书举着一把黑伞,匆匆走到后排,打开了后排车门。只看到一双腿,洛然就能认出是他。又来。洛然心里只有这两个字。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前,问问易之恒,到底有完没完,能不能让人过安生日子。“阿然,你别急。”
她什么也没做,崔言就只能知道她心急如焚,轻轻捏着她的手,说:“你抱着孩子,我去。”
洛然把洛远易塞入了老邪的手里,拜托道:“梅老师,小面交给您了。”
老邪抱着孩子,撑着伞,走过崔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轻笑着说:“实在是要动手的话,记得往死里打。”
他抱紧了洛远易,仿佛没什么大事一样,把易之恒当透明人,绕过那车尾,走进楼道里。等孩子进去之后,洛然才向前跨了一步,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应该也收到鉴定结果了吧?说好了,不再打扰我……”“我来,”易之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说;“不是来找你,”他眉峰挑一挑,目光射向崔言,“我找他。”
“……”洛然有片刻的疑虑,没好气地回嘴:“你找谁也不行,这里禁止停车,你不走是吧?我让……”“物业大妈来过了,”易之恒说:“用钱打发走了,我要乐意,可以把这儿全买下来。”
洛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这个人,总是这样不讲道理。“阿然,你先回去吧。”
崔言的手搭在洛然肩上,轻轻拍着,“他是来找我的。”
“你别理他。”
洛然知道易之恒的手段,他手底下,还养着一群打手,要是真的不讲道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用眼角余光看到在旁边还停着一辆黑色保姆车。易之恒刚从墓地过来,没来得及换行头,全身都是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葬礼的晦气。“我来找崔老板,有话要谈。”
易之恒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转头,皱眉喷出了烟气,看也不看洛然,只说:“你听话,别胡闹。”
“你赶紧走,你不走,我就报警了。”
洛然朗声说。“阿然,别担心我。”
崔言把雨伞塞到她手里,轻声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报警?”
易之恒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长长的手指摸了摸眉尾,他笑了笑,一股邪气和悲凉,扑面而来,他飞快地上前一步,伸出手,仅用两根手指,掐住洛然的下巴,狠狠道:“好啊,你报啊,看看警察来了,是先处理我的乱停乱放,还是先处理谋杀大案!”
“谋杀?”
洛然被他的话,吓住了,手中的雨伞没握住,掉落在地,她竟然忘记了反击。只感觉到下颚骨被他掐得生疼,同一时间,崔言欺身而上,一个巧妙的拆招,将易之恒的手给打开。“没事吧?”
洛然重回崔言的怀里,听着崔言担心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她仰头,看着崔言那张劲瘦的脸,无助地问:“什么谋杀?”
崔言没答她。她又盯紧了易之恒问:“你在胡说什么?”
易之恒把手里的烟给扔了,用鞋尖狠狠地碾压上去,说:“女人,你可真是瞎了眼,大概你不知道自己跟了一个怎样的男人?我告诉你……”“我跟你走。”
崔言朗声打断,“这里住的,都是些老人,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你不要扰民,我跟你就走就是了。”
易之恒轻轻拍掌:“有种。”
随着易之恒使一个手势,旁边的保姆车上下来几个黑西服男子,每个人的脸,都是一片死水。他们强硬地拉开了洛然。似乎是没料到,她会挣扎,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没有防备,被洛然一拳击在喉头。“妈的,臭娘们!”
几个打手大喝一声,打算集体涌上去。崔言冷声一句:“阿然退后。”
他挺身挡在洛然面前。剑拔弩张之时,易之恒一拍手,喝道:“住手!谁让你们动手了?”
此时,洛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哀嚎。洛然抬头一看,二楼一个老太太受不了惊吓,似乎是吓昏了过去。而三楼,四楼,五楼……每家每户都有人伸出头来,睁着惊恐的眸子,观看着。而老邪和洛远易,也趴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洛远易一张小脸,全是委屈,还大声喊道:“姓易的,你是大坏蛋,欺负我爸爸妈妈,我要报警抓你!”
“阿然,别闹啦……”崔言捏住洛然的小拳头,像是哄小孩一样,在她耳边,说:“吓着大家了,不好玩,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我相信易总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不会把我怎么样。”
他迎头看着易之恒,“你也不想闹大,对么?”
暮色降临,抬起头,这老旧的楼房,上面的红漆已经看不清了,唯独能看到一张张煞白的脸,那些皱纹里,夹杂着惊慌和无助。洛然松开了拳头。她双手握住崔言的手臂,问:“他说的谋杀,是什么意思?”
崔言没答,只是问:“阿然,你信我吗?”
“信。”
洛然点了点头。“等我回来。”
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