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式。伤痕可以辨析,凶器为金环马刀,属大漠马贼一窝蜂特有武器,因此,凶手并非张屠户。”
几句话便洗脱了张屠户的冤名。众人听到小刀的叙述,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张屠户就好,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邻居,谁也不想看到他出事。张屠户一个雄赳赳的壮汉,竟然红了眼圈,道:“我就说不是我杀的,是他跑到我这里然后就死了,那杀千刀的,是想栽赃嫁祸啊。”
小刀双眼不停巡视尸体,伸手触摸一下地上的血迹,看看远方。回身扫了铁柱一眼,长臂一指,凝声道:“那边,一百二十丈以内,给我查!”
铁柱点头心领神会,立马闪身出了现场,去查看情况。而后,小刀开始由上到下,详细检查尸体。“死者,身上皮肉结实,年纪应该三十出头,高六尺七寸,皮肤白皙,相貌外观为中原人士……”“死者,虎口有茧,肌肉健硕,骨骼坚韧,应该常年习武……”这一刻的小刀,性情坚毅,出言果断,双眼如炬,气势凛然。这才是那个镇守银城,震慑马贼,令其不敢靠近银城三十里的夺命捕快!“死者,中了十二刀,还能奔跑百丈,耐力惊人。身上旧伤疤数道,很多都是致命伤,看来是一个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心志坚韧,经历过很多血斗……”“死者,身上衣袍看似普通,可实际衣料上乘,乃杭州墨锦所制。脚下更是丰源千底暗纹马靴,这一身衣衫鞋子,至少价值四十两纹银,绝非贫苦江湖人士。此人来历不凡,不差银钱……”随着小刀的探查分析,死者的一切,渐渐的越发清晰!“银袋竟然没有丢,足足纹银过百,看来并非是杀人越货了……”小刀搜出一个银袋,掂量了一下,查看之后,就手收入怀中。他继续探查,突然,在那尸体的内衣口袋之中,取出一个令牌!一块非金非银巴掌大小的金属令牌。入手颇沉,一面浮刻“捕星司”,一面雕着“苍鹰”小字。看到这个令牌,小刀皱眉,有种不不详的预感在心中荡然而生——“看来银城要多事了!”
这令牌样式,小刀从未见过。沉吟着,司,应属某种组织,而“苍鹰”该是死者身份。只是,仅凭这“苍鹰”二字,是不可能查到死者身份的。除了这些,尸体怀中,一包肉干引起小刀注意。肉干好像以某种药材佐炼而成,一片片十分的粗糙。小刀拿起来闻一闻,心中有了大概,便想张嘴品尝,可未到嘴边,便被张晚晴打落。“什么你都吃,就不怕毒死么。”
张晚晴嗔怪道。小刀平时为人随和阳光,可办案时,却立马换了一个人。查案被打断,心生不悦,当即扭头侧眸,目光如箭,直指张晚晴。只是一眼,目光冰冷,竟使得张晚晴娇躯一抖,不敢再有言语。周围更是屏声静气,张晚晴亦是第一次见小刀办案如此模样。夺人的气势,配着俊朗容颜,她竟首次发现小刀这更加迷人的一幕。人如美玉,气如利刃,锋芒毕露,冷酷迷人。张晚晴顿时心如鹿撞,粉拳紧握,昔日的纠缠,只是偏执于金玉外表,显得无知可笑。而此刻,才真正的发现这动人内涵。原来,这铭刻于心的心动仅仅需要一瞬间。只需一眼,便再难忘。此时,铁柱匆忙跑了回来,禀告道:“头!查到了,死者三天前落脚在来福客栈,随身带着一只鹰。客栈掌柜说,此人落脚后,不曾与人来往,只在街头训鹰卖艺。”
小刀闻言微微点头,面上冷笑。那肉干果然是兽肉,特殊炼制,用了药,专门用来喂鹰的。卖艺?卖艺三年,也赚不来这一身衣衫的银钱。此起命案,非杀人越货,死者来历神秘,事情没那么简单。鹰,也定非寻常之物,又未在主人身边,应该是传信飞走,日后怕是要多事了。这时王英带着杂役赶着牛车到此,小刀手一挥:“收敛尸体,送往义庄。”
一张白布覆上,也难掩血腥之气。王英说道:“头,我们还去吗?”
小刀回答道:“走,过去看看,好几天没有看到刘老了!”
他满面萧肃,带着王英和铁柱,由杂役赶车,向着城外义庄走去。徒留窃窃私语的百姓,和一个满眼痴迷的倩影,悄离风中,久久驻足不去。义庄在城外向北三里,专门收治枉死之人的尸骸。义庄庄主,年过古稀,人称刘老。三年前,银城瘟疫,县衙无一幸免,整个银城群龙无首,上下惊恐,生者逃命自顾不暇,无数尸体更是无人处理。这时候,孤苦无后的刘老便挺身而出,建立义庄,替人收尸。刘老一身灰色长袍,身体微胖,端坐于胡杨木下,抽着永不离身的水烟袋。烟雾袅袅,见来人,便起身蹒跚走向停尸房,喊来几个杂役,推开紫红木门。而后,又向小刀伸出苍老手掌。小刀无奈的摇摇头道:“无路引,横死。”
刘老伸手便是索要尸体备案详情,见小刀如此回答,心下明了。他轻笑着,一张口,满口牙齿黑黄,参差不齐,夹带浓浓的烟味,道:“罢了,那就先放着吧,过两天无人认领,再把他埋了。不过,这无名尸,今年已经第十三具了。”
挥着手,示意杂役可以抬进去了。停尸房空旷寂静,瘟疫过后,尸首不管有无人认领,都会埋葬。眼下,厅房之内也仅有一具尸首,是前天一个猝死酒楼的独行商人。铁柱跟王英放好尸体出来,顺手吱呀带上木门。此时,刘老又拿起烟筒,拨了拨烟丝,跟几人扯起家常道:“哎,自打两年前新塞口塌方,商旅改道,这银城就失了安宁。繁华又能如何?倒不如以往,过得自在祥和。”
王英脚步一顿,回道:“不见得,我倒是觉得这样更好。我家婆娘如今随便支个摊子,也能养家糊口,我这养家的担子,都轻松了不少。”
铁柱也点点头,深有同感,插话道:“确实如此,现在银城特别繁华,只要能干活,就有钱赚,我感觉现在比以前好过多了!”
只有小刀沉默不语。现在银城繁华,来往客人增多,这事情也就多了。不过这都是正常现象,有得必有失,福祸相依。不过这种变化,是刘老这种念旧老人,不能接受的!刘老哼了一哼道:“待塞口塌方修复,商旅回归新路,这虚假繁荣就会如同过眼云烟一样散去。贫困亦有贫困的益处,待繁华逝去,天冠地屦,你们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可不要怨我没说。”
王英识趣的不跟刘老呛声,话机一转说道:“哎,繁华如命,自有天定,与其徒费唇舌,不如做好当下。只是,算算时间,今夜又要闹鬼了。”
铁柱赶忙接话道:“县太爷说了,那叫异象,不能说闹鬼,不然会吓走商旅的。”
王英撇撇嘴道:“这都一年了,第一次红衣新娘追赵书生,吓得赵书生上吊自杀了。第二次小鬼拦路,严大叔到现在都不敢半夜出门。第三次无脸鬼半夜翻窗,许婆婆当即就吓疯了。每半月左右出现一次,这一年下来,不知多少人见过了,不是闹鬼是什么。”
刘庄主一手撸着胡子,头颅微扬,道:“哼,张酒鬼就知道掩耳盗铃,还好有小刀在,能斩碎异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县令同刘老年龄差了两轮,在瘟疫时结识,互助互利,颇有共通语言,气味相投下,自此两人结交,但每次见面都是互损,毫不在意年龄身份差距。张酒鬼,刘烟袋,也就成了两人的绰号。王英立刻赞扬说道:“可不是,咱们捕头是谁,杀贼如切菜,劈鬼如砍瓜,银城第一刀!刀爷是也。”
铁柱也是跟着说道:“不,应该是大漠第一刀!咱们捕头要是地盘再划大些,马贼都得饿死。”
刘老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哎,只是辛苦小刀了,那等异象也只有小刀能砍碎。”
铁柱好奇问道:“是啊,捕头,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刀抚摸着刀鞘,轻声道:“祖传宝刀青岳锋,刀法,追风快刀,每日挥刀三千次,三千挥刀成就一刀斩,一刀斩出,足矣。”
铁柱满眼羡慕,恨不得自己也有一把。王英说道:“今晚捕头又要拔刀了,只是不知今晚会出现什么。”
刘老闻言挥手赶人:“回去吧,都回去吧,趁着天色尚早,你们也好多休息一下。”
夜里要巡城,定然要养精蓄锐。三人一车回到城内,小刀便直接去县衙汇报案件。当晚,二更开始,小刀便开始巡夜。一件黑色连帽斗篷,刚好隐于黑夜。夜风吹来,斗篷猎猎作响。夜空月朗星稀,夜行老鸦双翅扑棱,落于枯树,鸦声凄切,让人胆寒。远远还传来朱老三的敲更声:“梆梆”“三更天!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银城主路成田字,三更一过,小刀便向着十字路口走去,王英,铁柱,杨诚,三个副手各自负责一条路,两个卒卫负责另外一条。小刀刚刚走到路口,更夫朱老三便慌慌张张跑来,气喘吁吁:“刀爷,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