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平自从把霍权引进屋内就出去了,他知道要给霍权和安闲足够的谈话空间。但是,为了避免霍权会突然有什么吩咐,他就一直在门口等候,这样也算他尽职尽责没有怠慢。安闲自顾自地吸烟,一口接一口,直到小半支香烟都燃尽了,她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开口问霍权。“你要不要来一支?这烟不太冲,挺柔和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包香烟丢到霍权面前的桌子上,示意他也来一支。“谢谢,我不会吸烟。”
霍权连在拒绝安闲的好意时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义正严辞。“我想也是,霍总一向自律,应该没什么不良嗜好才是。反正吸烟对身体本身也没什么好处,你不吸也好。”
安闲又猛吸了两口指尖的香烟,直到它所剩无几便将它按灭在烟灰缸里。房间里有些烟雾迟迟不肯散去,霍权平日里很烦烟味的,今天反倒一改常态竟有些能够接受了。“我不管你对冷清有怎样的感情,在我看来都是痴人说梦。我今天来这一趟就是想要了解冷家现在的情况,你最好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呵,霍总,你这个应该是职业病吧?平时命令人的次数多了,对谁说话的态度和口吻都是这么强硬。但是,你最好搞清楚,我可不怕你,我也不是任你摆布的手下。你既然说是过来问我问题,那我就完全有权利选择不回答你。”
安闲的脾气上来了也很倔强,他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还没学会对社会俯首称臣。虽然在他接近霍权之前已经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这不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对他谦让。别人怕霍权,他可不怕,没必要因为任何一种原因跟风或者人云亦云。“霍总啊,你劝你最好该是有个虚心求教的态度,不然我这个人记忆力可是不太好,估计就算想半天也还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霍权怒视着安闲,满脸的不悦。“那也得我手里的筹码足够份量,我才能够威胁得到你啊。”
安闲天不怕地不怕的,眼下也没有什么把柄在霍权手上,自然是受不了一点多余的委屈。“你不是说你喜欢冷清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得凡事都为她好才行。你不是想让她回冷家吗?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我觉得那里不安全也不适合她。除非你把那里的情况都告诉给我,等你能够成功说服了我才可以。”
霍权换了一个角度询问,虽然问题是一样的,但自从他发现安闲这个家伙吃软不吃硬之后,他便决定换一种方式了。反正,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解决问题,只要问题最终可以被顺利地解决,其他的工程都不重要。“你觉得那里不安全不适合她?那也终归是你觉得。冷清的根在冷家,那她就迟早是要回家的。就算你们是夫妻,她也没有必要做到事无巨细地去考虑你的感受。”
“为什么没有必要?你要知道,我始终都是她的丈夫,她会打心底里在意我,从我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她不愿意让我过得不开心,你若是继续坚持,那她放弃的也只会是你这一边。所以,你还不如说服我,起码还有个机会。”
霍权这话说得也在理,安闲思考了片刻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胜算并不如霍权那般大。不管怎么说,霍权才是陪着冷清朝夕相处的人,冷清万不会因为他这个不相干的人不顾及霍权的感受,光是这样想想都让人觉得不现实。“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来自冷氏一族,和冷清的出身一样,根也一样。但她是继承人,我的责任便是把她带回来。说实话,现在冷家的情况也还算可以,只是真正的继承人不在,总会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作威作福。冷氏一族能存活到今天不易,所以我想带继承人回去。”
安闲这段话倒是没骗人,只是他故意没提自己那个作威作福的父亲,也没把自己那不光彩的私生子身份告诉给霍权。一方面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另一方面是即使说了也只会让别人嘲笑。“既然现在冷家是有人在管理事务的,那个人倘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会作威作福,他应该是相当无法容忍冷清的出现才是吧?”
到底是霍权,安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几句,他遍捕捉到了重点。反正他从头到尾最为关心的就是冷清的安全。安闲不得不承认他一语中的,之前出现在冷清面前打算要她的命的人正是现在在冷家作威作福的人派来的,只是安闲没办法直接承认,一时之间难以启齿。“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更觉得是被我说中了,冷清一直说那天是你救了她,但我觉得正相反,应该是你害了她才对。若非是你一直跟踪冷清,她的住处也不会这样轻易被发现,想来一定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暗中观察你的行踪,所以才有机会故意来找冷清的麻烦。”
霍权分析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结合之前向冷清挥刀子的人,应该就是冷家有势力的人物派来的。一想到冷清差点遭遇不测,霍权到现在还有些后怕,他真的很担心会因为自己的疏忽永远地失去冷清。“你现在说一句心里话,你觉得冷清现在适合回去吗?”
霍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管冷家现在表面上看来是怎样的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暗藏汹涌。冷清还没回去就已经深陷于危险之中,这若是回去了,岂不就是相当于羊入虎口了吗?“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就因为危险,她就可以放弃自己的责任吗?她是冷家的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无法更改。”
“但她不愿意回去!”
“你确定她是真的不愿意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她是一定会和我一起回去的。如果她真的能放下这段关于冷家的记忆,那么她早就把继承人的玉佩摘了,又怎么会时时刻刻戴在胸前呢?这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责任!”
安闲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他总给人一种自由散漫的感觉,但其实他什么都懂也什么都了解。他现在的表现和之前的他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霍权虽然不愿意接受他说的话,可冷清的玉佩一直戴着却是真的。“霍权,你有认真地问过冷清她的想法吗?她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不愿说,那你呢?你有没有因为考虑她的感受去支持她的决定?寻找冷家的继承人是她前半生的任务,现在她找到了,她自己就是,你为什么不能放手让她如完成自己使命?你是想让她一直遗憾下去吗?”
“她不会遗憾,她喜欢现在的生活。”
霍权的声音低低的,他鲜少会这个样子。“她也许喜欢现在的生活,也许喜欢有你陪伴的日子。但你没有权利剥夺她为父母尽孝,为家族尽忠。她既然是冷家的人,就这辈子都是冷家的人。”
安闲的一双眸子十分明亮,在那里有一种真诚和倔强在熠熠生辉。他是有私心,但他说这些话也确实是为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