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打死这帮王八犊子。”
他摸着红肿的左脸嗤笑,这番狂言一脱口而出,就遭到这群势力男女更重的暴打。“别打他,都是我的错!我想办法,想出密码给你们,还不行吗?我什么都不要了,拿走吧!别伤害他,呜呜!王八蛋,我让你们住手,不要打他!想打的话,打我好了!”
初夏哇哇大哭,抱住了丝毫不动的反常少年。她已经没了家人,不想连他也失去。她不顾一切,把全部的危险往自己的身上揽。她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前所未有的狼狈。怒不可遏的众人,被沈念安骂作王八犊子,正火气大着呢。初夏跑过来共患难,他们也没有手下留情,连初夏一起打。少女哭得整张小脸皱如菊花,她用自己的整个身躯,坚强的挡在沈念安的身前。沈念安的眸色一动,心湖泛起丝丝缕缕的异样涟漪。就在此时——“妈地!30个人打我儿子1个!”
噔噔跑上楼的沈文聪,带来了十多个警察,“就是他们,以多欺少,打无辜的未成年孩子!”
“是这个小子先打我们在先!”
大伯父大声疾呼,理直气壮极了。他们还想反咬沈念安一口。沈文聪什么也不说,调出今早装在初家里外的监控录像,还有窃听设备。“这伙人入室抢劫,还打老子的孩子,这件事没完!没养过初越夫妇俩一天,人家有难也不帮,现在她一出事,你们就来抢她留给女儿的钱!今天发生在这间屋子的丑事,老子要在全国播放,让你们身败名裂,这辈子都无法打工!”
沈文聪意气风发的作了总结。亮出自己是A市首富的尊贵身份后,他让警察都把这群饱受惊吓的人渣败类带走。“念安,你没事吧?”
初夏哭声不止,忧心忡忡的看着手脚红肿的少年。“没事,你的手臂都被打出了血。你比我严重,怎么不担心自己?”
沈念安摇头一笑。早在看到那群人进门,沈念安就开始演戏,让守在门外的父亲报警,并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我?我没关系的。”
女孩茫然若失的摇头,绝望的扯起唇角,“我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多余的人,死了,还是活着,又有什么差别呢?没人会关心我,呵护我了...”她依依不舍的凝视大堂正中央的棺材,想哭的冲动瞬间涌上喉咙。最疼爱她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不许胡思乱想,你还有朋友。”
“朋友?”
初夏恍惚的勾唇,“所谓的朋友,也只有你跟冉冉啊...那么多人讨厌我,我真是一无是处。妈咪的葬礼,要吹唢呐念经一天一夜,再下葬的。我人缘这么差,可能没几个朋友来给她送行...”沈念安与父亲对视,后者收敛平日的粗犷张狂,重重的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心。“傻丫头,人数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你的孝心...”沈文聪走出客厅,还能听到他那个向来不靠谱的儿子温情脉脉的轻柔声音。他站在大门外的榕树下,打给了顾昕寒,“顾老弟,臭小子同学的妈咪去世了,没什么人来吊唁,那孩子面子上会过意不去。她得的混账亲戚刚才来大闹一场,不止打了念安,也打了她。她怕是不愿意请这些白眼狼亲人过来参加葬礼的。”
也打了她...四个字触目惊心。桃花眼翻起嗜血火焰的男人,语气清冽,“明白,我会多叫人过去撑场。打了念安的人,怎么可以轻易原谅?”
“哈哈!老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啊,每个人不判够十年,老子不会善罢甘休!”
沈文聪得意的笑。“才十年么?不是应该终身监禁?”
男人仿佛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在笑。“啥?”
沈文聪楞是被他的口出狂言,惊出了傻不楞登的家乡方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作过恶的人,改不了。等他们又犯事了,再被抓进去,法官判刑多忙啊?不如一劳永逸算了。”
他身上的丝丝冷气,透过话筒传过来。沈文聪不寒而栗,更多的则是感动,“看来,你有办法让他们永远出不来啊。想不到,你对这个臭小子这么好,太上心了!”
“应该的,那孩子讨人喜欢。”
男人意味深长的笑出声。当然,他口中的孩子,并不是沈文聪所想的那一位。葬礼的事,初夏摸不着头脑,都是沈文聪夫妇帮忙。师傅们上午就开始吹唢呐念经,到了中午,气候寒凉,竟是下起了瓢泼大雨。沈念安看着跪坐在干草堆里的白色麻衣少女,声音放软,“去睡一觉吧,晚上我替你守灵。”
“不。”
她倔强的摇头,“守灵只能让至亲来做,外人无法取代。”
沈念安没辙,默默无声的守着她。他也请了假,没心思去学校待着。他爷爷去年逝世,他对她如今的感受,深有体会。很痛苦,很孤独,需要最亲近的人陪伴。第一个来吊唁的人,竟然是倪韵而。这一点,是初夏完全想不到的。女孩昨晚就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只为了参加今天这场庄严肃穆的葬礼。她穿着黑色西装,黑色的鞋子跟袜子。她不施粉黛,并未佩戴任何首饰,通体的闷黑,给了初夏一个极大的尊重。沈念安看到她,眼底亮起一丝喜悦的光芒。倪韵而装作看不见,走到初夏的面前,弯下腰,语气真挚而沉重,“学妹,节哀顺变。”
虽然讨厌她,可初夏还是很感激她过来送母亲一程,“谢谢。”
给秦茵上完了香,倪韵而又关切的问候了初夏一下。对沈念安点点头,她才离开初家。一远离那个气氛压抑悲伤的地方,倪韵而胸口的疼痛再也克制不住。她好疼,疼得浑身发冷,喘不过气来。她杀了人!她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天知道她看到初夏的时候,有多么的自责和害怕?她差点要给初夏下跪,将真相和盘托出。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一旦坦白罪行,这辈子就只能在监牢里虚度。可是留在这里,她时刻看着初夏,又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煎熬。当她看到开车过来的顾昕寒,她受不了了。她急忙拦下车,低声开口,“阿寒,我的腿好像还很疼。在医院里查不到原因,我想去国外看病,可能要去很久,我现在就想动身。可以吗?”
她需要躲一段时间,不能再面对初夏。否则,她会发疯的!“可以。到了那里,电话联系我,告诉你具体的位置,我会定时去看你。”
顾昕寒微笑点头,那笑容真到了眼底,双眸似乎开出了多多桃花,灿烂迷人。“好的。”
倪韵而迅速开车走人,赶往机场。顾昕寒巴不得她在国外待几年,免得她妨碍他跟佳人亲近。虽然不懂她为何走得那么急,不过事情与他无关,他便不会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