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次被打趴下,气息奄奄的仰躺着时,男人俯身瞧着她,语气有所缓和,“去午睡吧。”
明明是关怀备至的话语,听在初夏这个失败者的耳中,竟然觉得他是在嘲笑她。“不!我还要继续!”
初夏骨子里的征服欲被他彻底的激发,亢奋的跳起来,“再来!”
她一个刚涉及拳术道路的菜鸟,怎么比得上天天复习拳法的老手?一次次被打趴下,初夏再一次次站起来。即使腰酸背痛,累得浑身虚脱,也阻挡不了她的征战气焰。顾昕寒微微诧异,这孩子原来是如此的执着。他耐心的提醒一番,“打架好比打仗,明知己方太弱,对手强劲,就不该固执己见的屡次冲锋陷阵。这样只会加速自身资源的耗尽,最后兵败如山倒。”
“世事无绝对,总有例外的吧?”
初夏很不甘心。“敌我双方力量差异太过悬殊时,可以智取,不能蛮拼。”
“例如呢?”
初夏眼睛一亮。“例如你是女人,就可以用美人计。”
男人的表情暗沉而幽深,似有似无的飘在她的身上。“美人计?我美吗?发挥出来有用?”
初夏很不可置信,觉得他的话荒唐极了。“也许有哪个眼瞎的,着了你的道呢?”
他挑眉反问。初夏就不高兴了,腮帮子鼓成了可爱圆润的河豚,“就知道你嫌弃我丑。”
“丑萌丑萌的。”
男人发笑出声,语意半真半假。“美人计怎样使出来呢?”
初夏很虚心受教。“故意露出一点美妙的身体曲线,迷惑对方的注意力,就能趁机偷袭他了。”
顾昕寒说得煞有介事,只是吓一吓她。没想到——“是这样子的吗?顾叔叔?”
少女微微一笑,把长达脚踝的连衣裙,撩到膝盖以上。雪白细长的美腿,就这么性感妖娆的映入他的眼中。他的呼吸一重...胸口却猛然一疼。初夏得意洋洋的收回造次的小狼爪,“这下子终于打到你了吧?偷袭成功!”
“算你赢了。”
男人的眼底流露出激赏。虽然她的方法卑劣,但是至少成功了。他的女人,不一定需要正派善良,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得具备的。“哎哟!我的手好疼啊!你的肉太硬了,打得我疼死了!”
初夏突然坐在地上,揉着袭击过他的右手,拧眉哀嚎不已。“我看看。”
顾昕寒有些嫌弃的坐过来。她这么脆弱?打人反倒让自己受伤了。冷不丁的,他正查看初夏的右手,就被她奋力一推,压在了身下。“看!我又偷袭你成功了!”
坐在他腰上的女孩,满脸的兴奋,光彩照人。他无数次做梦梦到的火辣姿势,就这么变为现实。男人絮乱的呼吸,狂热的温度,眸色充血得恐怖。他咬着牙,挤出两个硬邦邦的字眼,“下去。”
初夏却误会得很彻底,“手下败将,还敢命令我?”
闷哼一声,他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再次开启,语气阴沉沉,“放手。”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初夏赶紧松手,然后去摸他的额头,“没发烫啊,那你的脸为什么这样红呢?”
她被男人顺势反压住,两只纯净清澈的眸子还是充满了对他的关切。他濒临爆发的狼性,也因而得到舒缓。不能就这么唐突了她,会吓坏了这只兔子的。捏了捏她俏生生的桃颊,他的声音寒冷而饱含警告,“要是让我知道你摸了其他男人,你就等着给他收尸。”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初夏窝囊得没有问出口。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顾叔叔。无论是态度,还是眼神,都有着将她生吞活剥的恐怖气势。“好的,我记住了。”
惧怕于他的威严,初夏只能乖巧的点头。松松垮垮的袍子,掩盖了他腰部以下的狼狈。他身姿僵硬的爬起来,大山般的庞然气场让初夏如履薄冰,“说到要做到。你只有一个家人,也不想让她担心,是不是?尤其是念安,你敢跟他多加亲近试试?”
听到后者的名字,初夏触景伤情,不由得微恼的埋怨,“好端端的,干嘛要提到他啊?”
“不提他,你就能忘了他?”
男人冷声一哼。“啊!怎么你们都知道我暗恋念安?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女孩震惊又羞愧,面红耳赤,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昕寒冷冽的阐述这个丢人事实。“哦,他也是局内人,所以他不知道的。”
初夏的情绪很低落,“能不能给我保密?别告诉他?我知道我丑,身世还这么卑微,配不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需要时间,来撤销对他的念想。”
“给你保密,我有什么好处?”
得到意想中的答案,顾大爷厚颜无耻的敲诈她。“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好处呢?”
初夏好想骂人。在这位大爷看来,就没有无偿帮忙这个说法是吧?熟人也往死里宰,他可真是会做生意啊,半点儿亏都不肯吃。“我的要求,你都要照办。”
“包括让我死?或者吃翔?”
初夏惊恐万状。“让你这么做,我能得到什么回报?”
男人一副看白痴的样子。“那好,只要不是犯法跟让我丢脸,我都答应你。”
初夏爽快得很。打败了他,初夏心情愉悦得要上天。洗完澡,她兴奋得没法睡午觉,干脆去煮鸡蛋。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得意洋洋的挑眉,“别人都说你厉害,一般人近不了你的身。什么啊?还不是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得手?”
男人眯眸瞧她,唇角若有若无的嗤笑。但凡他不受她的魅力吸引,他不会被她得逞。鸡蛋出了锅,初夏剥掉外壳,拿去了一楼的书房。阳光沐浴的窗台前,专心致志工作的男人浑身被染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辉,原来硬朗的五官也柔和了不少。听闻脚步声,他看向尴尬站在门口的少女,“不进来,想当给我门神?”
“你在看文件嘛!那么私密的东西,我进来看到了,可不好的。”
初夏认真的解释。这么贤淑乖巧?唇畔微微上扬,他合上批阅好的一堆文件,对初夏勾勾手指。终于能进去了,初夏屁颠屁颠的坐到他的身旁,“鸡蛋熟了,你拿几个来敷眼睛吧。”
“你没有手?”
他不接过她递来的一盘鸡蛋。“那你也有手啊,自己拿着敷眼睛不行吗?”
初夏震惊他的无理取闹。“我看不到自己的脸。”
“那你可以边照镜子,边敷眼睛嘛。”
初夏好想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不是说我帅?照镜子把自己帅晕了怎么办?”
他一本正经的说出混账之话。“自恋狂!”
少女的小脸都黑透了。她轻嗤一声,小手嫩手各自抓了一个鸡蛋,往他的两只眼眶下贴着。“鸡蛋这样子压着你的皮肤,有没有弄疼你?”
她小心翼翼的征询他的意见。“没有,挺舒服,再往上一点。”
他的严肃神情之下,邪气尽数爆发,“往下,你挤到我了。重一点,我可以承受。让你加重力道,也不是让你粗暴。女人不都是水做的?你这么重口味。”
初夏的耳根子诡异的爆红了,脸庞也爬满羞窘的红晕。他说的每个字,都很正经寻常。可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感觉怪怪的呢?透着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邪劲儿。被调戏得彻底的小呆瓜,始终百思不得其解。逗也逗够了,他再做出更过分的举动,这只兔子该跑了。“好了,我感觉舒服多了。”
顾昕寒猛地起身,抓住她手中的两个鸡蛋,往嘴巴一塞,三两下嚼碎咽下去。“敷过脸的东西,多脏啊,你还敢吃?”
初夏一想到那些汗津津的鸡蛋,就有些无语。“不是你说的,不能浪费食物?”
他的一句反问,顿时让她的心飘飘然。“顾叔叔,你是对的。食物能吃的话,就别浪费。”
初夏高兴的点头,盛上盘里剩余的三个熟鸡蛋,“那么,这些你也一块儿解决吧,本来就是给你煮的。”
“...”在她面前伪装勤俭的男人,吃了两个没味道的清淡鸡蛋,原本就很想吐。他的态度又变得很不好,“我吃过了,剩余的不是应该你代劳?”
“我也想帮忙啊,可是我喝了1000毫升的大瓶果汁,又吃了海碗那么大的饺子,肚子真的塞不进东西了。”
初夏咽着口水,表示很苦恼。“我自己解决。”
男人端着那盘鸡蛋,脸色阴沉的大步离开。初夏好奇他的解决方法,跑出大门追他。眼前的惊悚情景,差点气得她吐血三千尺。顾昕寒这货,居然把鸡蛋捏碎,一片片的喂给小红、小黄吃。两只不明真相的小母鸡,欢天喜地的啄食着自己来不及出生的可怜同类。“顾叔叔!你在干什么?虎毒还不食子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的做法太丧心病狂了!”
初夏气急败坏的冲上去。已经喂得差不多的男人,冷笑抬眸,“那你来告诉这些鸡,它们吃的是自己的同...”“类”来不及脱口而出,惊慌失措的少女就伸出小手捂住他不可一世的嚣张薄唇。顿时,这个世界静止了。顾昕寒的鼻子,充斥着清新怡人的桂花香。眸光流转间,他的脸庞被树荫洒下的暗影遮住,越发的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初夏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生气自己非礼了他,马上缩回瑟瑟发抖,自责的声腔带着难以掩饰的哭意,“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双勾人魂魄的邪魅桃花眼,映衬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俊脸,气场强盛,深藏不漏。她浑身哆嗦,竟是惧怕他到了骨子里。男人的心里憋着火气。看!他还什么都没有做,这只胆小如鼠的兔子又要跑离他的身边!哪天真的把她办了,她还不得寻死觅活?“我明天生日,让念安带你来参加宴会。”
他冷着脸站起来。“呃...”初夏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在网上看过你的个人资料,你不是上星期天出生的吗?”
男人的俊脸,一下子充满了暴风雨的寒厉,雷电交加,“我正在准备生日宴会的事,你妈咪就来缠着我,让我救你!我一年一度的生日宴彻底泡汤,这都是谁的错?”
初夏的脸色白得惨兮兮,红着双眼,哽咽的低着头,“对、对不起...”“你要记住,你对我永远有还不完的亏欠。”
把兔子吓够了,他放轻音量。“是是是,你的大恩大德,初夏这辈子没齿难忘。”
少女更加的惭愧,都快哭出来了。“光说不练,以后记得把人情债还上。”
他精心准备的大坑,就在这里等着她。“一定还,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初夏的表情真挚无比。“真是好孩子。”
他满意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具体怎么还,他说了算。初夏忐忑不安的观察他的表情,确定他不生气了,才如释重负。背对着他,女孩拍着大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庆幸样子。估计在庆幸他没有打她。这孩子对于他有暴力倾向的错误想法,是时候扭转一下了。他绕到初夏的面前,“你是不是听别人说,我打过自己的父亲,觉得我血腥残暴?”
“没有没有,你很好的,不是这样的人。”
初夏惊慌失措,连连摆手否认。她的心里,却在冷笑质问,“你谁都敢打,如此目中无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心口不一的东西。”
他直接嘲笑她的虚伪,继而神情冷了下来,“我的母亲,曾被他逼着去陪合作伙伴喝酒...”他的语气,犹豫了几秒,“那些人欺负我母亲,他就在旁边笑着围观。我打了他一拳,才能把我母亲带走。”
简短的几句解释,这男人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可见,这件事在他看来,是何等的屈辱。初夏愕然万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打父亲的凶残传说背后,竟然有这么一个肮脏龌蹉的隐情。初夏的心口,飘荡着冰冷的云彩,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你那时候...几岁?”
“7岁。”
他冷郁的答完,猛地挥拳对她怒吼,“所以你给我好好练拳!别被人欺负时,不能自救!懂不懂?”
他的生意做得越大,得罪的人也就越多。做他的老婆,自身的本事也需要提高。如果是以前的清桦遇险,他什么也不用担心。她那么聪明能干,最后总会安然脱险。可是初夏这颗笨脑袋瓜,他什么也指望不上。“懂、懂了...”小呆瓜被他吼得发蒙,内心惶然。他第一次如此不顾形象的吼人,显然是气坏了吧?他真是蛮不讲理啊!自己心情不好,干嘛把火气撒在别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