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在想什么呢?”
严颜用手肘碰碰我。“瞎想。”
我还处在恍惚中。“姓沈的挺喜欢你的。”
“刚才他怎么对我,你也看到了,喜欢我会拉长了脸和我说话?”
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不喜欢你会为了你和崔少那帮人拼命?你当打架斗殴好玩呐?他早过了冲动的年纪。”
我顿时哑口无言,顿了顿才说:“那个男人城府太深了,我看不懂,一会儿是赤道,一会儿是冰山,忽冷忽热让人受不了。”
“我还以为你和他有一腿呢。”
“如果有的话也是一夜情,没有情感交流的那一种。”
我说的是大实话,严颜反而以为我在说笑,捏捏我的脸蛋玩笑道:“如果你和他真有一夜情,那赶紧的发展成多夜情啊,这年头,找个皮相好兴趣相投的床伴可比找老公还难呢。”
“色女。”
我“啐”她一口。“装吧,你给我装吧,你啊,典型的闷骚。”
她食指在我脑门上一戳。我不客气地反击,拍了她屁股一巴掌。估计是我缠着纱布的样子太怪异,又或者是严颜长得太艳丽了,一路有人对我们行注目礼,一个值班的小护士跑来不高兴地谴责我们:“医院呢,说话这么大声干嘛?”
我们说话很大声吗?正常音量好不好?电梯口几个讲电话的人声音比我们大多了。懒得和小姑娘一般见识,我和严颜很配合地马上噤声,顺着楼梯下了楼。刚坐进出租车,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以为会是吴昊,接通了嗲声嗲气地说:“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筒里一片沉寂,我“喂”了好几声才意识到不对,屏幕上显示的一连串阿拉伯数字我隐隐记得是沈晖的手机号码。这回糗大了,我握住手机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沈总吗?”
“是我。”
他说。“刚才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我一个朋友。”
“这几天你不用到公司来上班了。”
他言简意赅。“不行,我必须去公司,下个月你们集团的酒店会所招标,设计稿我还没有赶出来。”
“设计稿你可以在家做。”
他非常强硬地下达命令。“好吧,一切听从沈总安排。”
我再一次无奈地向强权低头。出租车快到公司宿舍了,严颜转脸对我说:“海星,别回宿舍了,去我家吧,你受伤了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我点点头答应了,我是怕吴昊知道我受伤的原因,会更加反感严颜,索性瞒住他算了,等伤好全了再去见他。严颜一个人住着一套100多平米的小复式,装修风格简洁时尚,别小瞧这些看似简单的摆饰家私,全是瑞典货,价值不菲,部分小摆件是她去国外出差淘回来的宝贝。“你自己一个睡客房还是跟我睡?”
严颜脱掉羊绒大衣,光脚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拿了个软垫子席地而坐。“肯定和美女一起睡了。”
我走过去也拿了个垫子坐在她旁边。矮矮的茶几上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雪茄,我随手拿在手上把玩:“你还抽这个?”
“抽着好玩。”
我把雪茄放回茶几,在客厅里晃悠了一圈,笑嘻嘻地打趣他:“隐藏得蛮深嘛,一件男人的东西都没有。”
“我又不带男人回家。”
她抽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骗鬼,一次没带过?”
她视线朝着前方,眼神很迷离,轻飘飘地问我:“海星,你是不是认为我很风流?”
“有点儿吧。”
我实话实说。“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只跟过两个男人,你相信吗?”
“你的话我肯定信。”
“我只心甘情愿地跟过一个男人,另外一个纯属意外。”
“一夜情?”
我八卦兮兮地问。她只笑笑不说话。茶几上摆着一盒火柴,我拿在手里点燃一根,递到严颜跟前:“咯,帮你点雪茄。”
“不想抽。”
她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腿间,轻声问我:“海星,你有没有深爱过一个人?他的一念之间,便是你的天堂和地狱。”
我低下头目光在地毯上悠来晃去,半天等不到回应,她抬头狐疑地问我:“你找什么呢?”
我“噗”地笑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怕把你地毯弄脏了。”
“死妮子。”
她气得跳起来把我按在地毯上,往我腋下一阵痛呵,痒得我要命,哈哈笑着在地毯上翻来滚去。“不要了,好姐姐,我错了。”
我连声告饶。“痒不死你,敢笑话我。”
她下手越来越狠。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再说——再说好不好?我一定灰常认真地听。”
“算了,不想说了。”
她兴趣索然地放了我。“呃,你深爱的那个男人我认识吗?”
我倒是来了兴致。“不认识。”
她绷着声音回一句,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睡觉吧,折腾一晚上我困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木质的窗棂格子照进睡房,阳光的热度让我渐渐有了意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知不觉的,我在严颜家住了快一个星期了,她白天要上班,特意从家政公司请了一个钟点工来照顾我这个伤病号,一日三餐我只用坐在餐桌前张嘴动筷子就行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偶尔过一下还是蛮享受的。这几天最大的收获是完成了竞标的两份设计稿,年底的奖金可全指望它了。趿着拖鞋,我走到梳妆台的镜子前仔细看了看头部的伤,伤口本来就极浅,经过几天时间已经结痂了,我头发又浓又密,披散下来刚好遮住。手机响了,铃声是我最近下载的一首小清新的歌《对不起,我爱你》,我跟着梁静茹哼唱:我猜不到你的表情。我等不到你的回应,不想难为你,又不想放弃你,决定告诉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谁啊?”
我懒懒地,甜蜜地问。“小懒猪,还在赖床吧?”
他的声音里蕴着笑。“刚起床呢。”
“中午一起吃饭?”
“好啊。”
梳妆镜里映出我恬美的笑脸,“你来接我。”
“我上午比较忙,你自个打车来。”
“唔,好,中午见。”
我对着手机“吧唧”一下才收了线。“你听一听我的心跳,你看一看我睡的不好,喝水想着你,搭车想着你,合眼闭眼间出现的全是你……”梁静茹甜美的歌声再次响起。我满嘴牙膏沫子从卫生间跑出来,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揿了通话键。“喂,请问哪位?”
我扬声问。“是我,沈晖。”
“啊,沈总,你好。”
我音调立即降八度。“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接你。”
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我刚起床,你有急事吗?”
“见面再说,把地址报给我。”
我不知道沈大总裁又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只是老老实实地把严颜的住址说了一遍。“嘟嘟嘟”手机里传出的忙音提醒我,他已经掐断电话了。“莫名其妙,收线也不说一下。”
我小声嘀咕着走回洗手间。我往车窗里看了看,沈晖半躺在放低的驾驶位上,似乎睡着了。我留意到他下颚的淤肿已经消了,又恢复坚毅俊美的轮廓,十分英俊。“嗨。”
我敲了敲车身。他睁开眼,目无焦距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才认出我来。“上车。”
他调高了座椅。沃尔沃平稳地行驶在繁华的大街上,他目视前方唇角微微上扬,表情十分生动。“你的脸好了?”
我明知故问。他专注地开车,没理我。“今天天气挺好的,你的心情好像也不错。”
我继续找话说。“你只会说废话吗?”
他皱眉。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语速极慢地问:“请问沈总裁,你今天找我有事吗?”
“明天娅娅的奶奶来接她回天安,她说想和海星阿姨道别。”
“娅娅要回天安?你舍得她回去吗?”
我惊讶地问。“她爷爷奶奶想她了,再说我平时工作忙,应酬也挺多的,怕照顾不好她。”
他苦笑道,颇有几分无奈。“那倒是,小孩子需要大人的陪伴,这样比较利于她的成长。”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能送我去商场一趟吗?”
“干嘛?”
“我想送娅娅一件礼物。”
说心里话,娅娅那小东西虽然处处和我作对,可有时候也挺招人疼,再说,她妈妈远在美国,也让我对她心生几分怜爱之情。他侧头深深看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车开去了儿童商场。保姆开的门,门后伸出一个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爸爸,海星阿姨。”
“娅娅,阿姨送你的礼物,拆开看喜不喜欢?”
我微微弯腰,把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物盒递给她。“我想回天安再拆。”
她小脸耷拉着,好像提不起兴趣。“礼物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拆都可以。”
“海星阿姨,我有话给你说。”
她神秘兮兮地冲我眨眨眼。“想给阿姨说什么话?去你房间好不好?”
我摸摸她的小脑袋。她“嗯”了一声,拉着我去了儿童房。小公主嘱咐我的话让我啼笑皆非,见她因为认真而泛红的小脸,我还是极配合地举起右手:“我向毛主席保证。”
忽然想起小丫头估计不知道毛爷爷是谁,又重新发了一回誓:“我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