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仓莫领了结婚证的那一刻起,安小冉就开始想象仓莫的家人会是什么样。她自己除了母亲,没有什么家人,因此对仓莫的家人充满好奇。所以,对今天的突然碰面,感到激动而紧张。但看到那些人的一瞬间,看到那些人眼底的戒备和敌意,安小冉像是突然就理解了仓莫的那种冷漠劲儿。安小冉一边想着,一边推着轮椅上的老太太往检查室走。精神头儿一直很足的老太太,从看到那些人开始起,就变得格外的安静。整个人恹恹的,如同那些普通罹患绝症的老人,显得疲惫而绝望。到了检查室门口,老太太这才放开安小冉的手,说“小冉,奶奶这边没事儿了,你两等会就回去吧。”
“奶奶……”安小冉刚一张口,就被老太太抬手打断了。老太太干瘦的身体缩在轮椅里,眼皮耷拉着,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说“回去吧,是我这个做奶奶的过分了,我知道,这些年于家对不起他……”“吱呀”一声,检查室的门开了,老太太拍了拍安小冉的手背,说“去吧。”
检查室的门哐当一声自动关上,剩下安小冉一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老太太刚才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但她从老太太刚才的言语中,听出了几分无奈和埋怨。回去的时候,仓莫已经等在过道里。手里捏着根香烟,单手插兜的站在那里,冰冷笔直,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安小冉焦急的脚步瞬间慢下来,跟他四目相对,莫名的从他的眼底读出几分悲伤来。“回去吧。”
他抬手,将那根根本没有点燃的香烟丢进垃圾桶,倏然转身,大步往外走。安小冉跟在他的身后,突然很想抱抱他。这样想着,她就紧走几步,追上去,一把牵住了他的手。仓莫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低头跟她对视,用眼神无声询问。“我们回家吧。”
安小冉冲他笑笑,牵着他的手紧了紧。“嗯,回家。”
仓莫嘴唇牵动一下,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说。在回去的车子上安小冉以为仓莫会说点什么,可是一路上两人都非常沉默。他没有介绍他的家人,也没有就老太太的话解释点什么。安小冉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他身边的一个道具,带过去了,又带了回来。心底的那份儿担忧渐渐冷却,安小冉突然静静的笑了。大约是她笑的太过突兀,仓莫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我在这里下车。”
安小冉说。仓莫的眉头皱了皱,但依旧停了车。“买衣服?”
他说着,准备跟着安小冉下车。“不,我自己随便逛逛,你忙你的吧。”
仓莫下车的动作一滞,往街道两旁扫了一眼,心底就有了计较,说了句“有事打电话给我,一会叫梁琦过来接你。”
梁琦是仓莫给她的司机,上岗快半个月了,安小冉出门依旧不太习惯叫她。“好,”安小冉答应着下了车,脸上挂着标准的社交微笑,双手藏在长长的衣袖里,只漏出小小的几根手指冲他挥了挥,说“再见。”
仓莫再次皱紧了眉,他讨厌安小冉冲着自己这样笑。望着安小冉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仓莫发动了车子,跟停在旁边一夜的一辆白色面包车错身而过。空出来的车位上停进来一辆白色的沃尔沃。坐在后排的男子,翘着一双长腿搭在椅背上。一双凤眼扫过莫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旁边面包车上拿着相机,偷偷对着安小冉拍照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吆——”了一声。“先生,现在开始行动吗?”
坐在驾驶席上的男人问。“等等,先查查旁边这几个小喽喽是干嘛的。”
男人凤眸一敛,眼底闪过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