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逮了人赃俱获,纪宛恬窘得无地自容,眼神左闪右飘,就是不敢对上他逼视的目光,“那是我随口胡说的气话,不是真要诅咒你……”她面红耳赤的傻样子实在有趣,陆灏临恶作剧心顿起,一点点地压低身,越过她发烫的脸颊,最后贴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恶劣吗?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被杖毙都不为过,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才好?”
纪宛恬心头哆嗦了一下,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他却不肯马上回答,故意放着她胡思乱想。两人靠得极近,感觉他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耳垂,纪宛恬耳根瞬间发热,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动都不敢动的,唯恐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的唇。睨着她娇艳如火的脸颊,陆灏临低笑出声,戏虐地道:“纪宛恬,你真这么讨厌我?讨厌到恨不得把我当小草踩扁?”
纪宛恬理亏在先,哪还敢照直说真心话,忙违心地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还是解释下这是什么吧。”
说话间,贴着他名字的抱枕又往前逼近了三分,纪宛恬又是尴尬又是羞愧,实在没法睁眼说瞎话了,只好低下头,呐呐的憋出一句,“对不起……”他得逞地哼笑,稍稍往后退了几分,垂着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长睫毛。在这种眼神的盯视下,纪宛恬浑身绷紧,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样僵持了一会,她终于顶不住压力,鼓起勇气想打破这份沉寂,可还没等开口,额头就吃了他一记脑崩。没料到他会搞偷袭,纪宛恬吃痛地捂住额头,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陆灏临压下几欲扬起的唇角,直起身,施恩似地说道:“念你初犯,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他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纪宛恬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他这个意思,就是不计较她刚扎……不对,揍他小人了?“还有这个,”他扬了扬刚从她那抢过来的抱枕,说,“为了预防你阴奉阳违,我没收了。”
说完就抱着枕头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纪宛恬。经过这个插曲,纪宛恬没好意思再提何梦瑶的事,翌日清晨用过早餐,照常坐陆灏临的车上学。两人依旧是各占一头,互不相干,陆灏临闲适地坐着,懒洋洋地翻着手机信息,纪宛恬则靠在窗边,失神地看着外边的风景。其实这是个谈事的绝佳机会,从陆家到学校有一段距离,就算一路畅通无阻也得开上二十分钟,但鉴于昨天被拒绝得太过干脆,她没了再接再厉的勇气,就想着过两天再找机会说。一路无话到了学校,纪宛恬推门下车,无精打采地走进学校大门。艾瑞克目送她离开,从后视镜看了眼车后排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少爷,纪小姐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呢。”
陆灏临调整了下坐姿,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从后视镜打量他半响,艾瑞克斗胆说下去,“其实,我觉得这事到这就差不多了,小姑娘家吓吓就好,真要退学也怪可怜的。”
陆灏临神色一顿,抬头看向他,“艾瑞克,你到底是领谁的工资,一天到晚就知道帮那个土包子说话。”
艾瑞克忙澄清,“我是在替您考虑,你想想看,纪小姐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同学因为自己而被退学?如果您真的执意而为,纪小姐可能不但不感激您,还会记恨您一辈子。”
陆灏临哼了声,不屑道:“谁稀罕她感激了?”
艾瑞克现在已经很习惯他的傲娇,叹了口气,小小声地嘀咕,“还说不稀罕,那您昨天干嘛逼人家道谢呀?话音刚落,椅背已经被某少爷踹了一脚,“叽叽歪歪地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陆灏临嘴上说的绝,可事实上,纪宛恬一走进教室,就惊愕地看到了何梦瑶的身影。还没等回过神,后面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季晓晓充满八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真是活久见了,学校居然撤了退学令,让何梦瑶逃过了一劫。”
纪宛恬心头一跳,忙问,“真的?她不会被退学了?”
“这还有假,你瞧她笑得那么灿烂,像是要被退学的人吗?”
季晓晓摇头啧啧,很是为这个结果感到遗憾,“还以为毕业照里能少张讨厌的面孔,看来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纪宛恬还是懵懵地,呆呆地看着那边的何梦瑶没说话,她都糊涂了,陆灏临不是没答应吗,难道他在故意跟自己说反话?还是说何梦瑶神通广大,自己找了人解决?心里疑惑丛生,她顾不上多想,走出教室,拿出手机直接找真相。电话一接通,她迫不及待地问,“陆灏临,何梦瑶的事是你做的吗?”
那边静了一瞬,而后听到陆灏临懒洋洋地反问,“你有意见?”
不否认就是肯定了,纪宛恬心情有些复杂,形容不上来的古怪,就顺着他话说下去,“我当然没意见,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你……”“以为什么?”
他截住她的话,“你不要误会,何梦瑶之前跟过我一个哥们的朋友,我只是卖他们一个面子,跟你没什么关系。”
纪宛恬听得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反正只要事情解决就好,她不在乎过程如何。挂断电话后,她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了教室。何梦瑶正和身边的同学聊着天,余光看到纪宛恬走过来的身影,忙站起身,一扫从前的傲慢冷漠,亲热地迎了上去,“宛恬,你来了。”
被针锋相对惯了,纪宛恬不是很适应她这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但在众人炯炯的目光下又不好无视,只好回应地点点头,飞快地溜到季晓晓身边坐下。季晓晓将刚刚那一幕看在眼里,仿佛见到天下红雨似的,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宛恬,你对何梦瑶做什么了?她干嘛忽然对你这么热情呀?”
纪宛恬不好明说,低着头,含糊地敷衍道:“不知道,也许她今天看我比较顺眼吧。”
季晓晓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正要追问下去,这时,教授踩着铃声走进来了,她只好暂时放弃,将到嘴的话悉数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