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正面看白桦:“知道,是为了你爹的事情来的吧。”
白桦点了点头:“嗯。”
“白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爹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妹妹白诗音,光天化日之下刺杀皇宫侍卫,这些人都是奉旨前去,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谢白止也是心细,为了让白桦不觉得跟自己有距离,还特意称呼自己为“我”,而不是“朕”,这就是细节!白桦当然知道,二人犯了错,他的确是为这事儿而来,然而并不是为他们求情的啊。怕是这皇帝想错了,误会自己了。“皇上,您误会白桦的用意了。”
一听白桦不是为了求情来见自己,谢白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为求情来的,倘若真是为了给他们求情白桦才来,那他的这个面子,自己是给还是不给呢?他连忙转过了身子对着白桦:“你不是为求情的事儿而来,那是为何?”
谢白止既然这样问了,接着,白桦就将自己怀里揣着的一份契约拿了出来,双手呈给了谢白止。“皇上,看了这个,您就全部明白了。”
谢白止很是好奇地接了过来,连忙打开看了看,过了两分钟后,他的脸色慢慢地变得不那么好看起来。“这是你爹写的?”
谢白止质问。白桦不逃避地点了点头:“是。”
“大胆,竟敢把朕的名号写在里面!白桦,你可知倘若这份契约是假的,你得承担欺君的罪名?!”
谢白止怎么也不会相信,最后反过头来检举白相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儿子。“白桦知道。”
“来人!”
王自成早在门外等候多时,听到谢白止吩咐,赶紧破门而入:“皇上!”
“随朕去大牢,跟白相对峙!”
“皇上,白桦能否也一同前去,让我去说说我爹?”
谢白止看了一眼白桦,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地可怕,可为了以防万一白相不承认,他点了头答应。“好,那你就随从朕一起去!”
白相在牢房里待了一晚上,心早就死了,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白诗音,她失手杀了皇上身边的人,怎么着都是死罪一条。自己一把年纪,死就死了,可她还那么年轻。大牢里一到晚上就有老鼠出没,叽叽喳喳的没玩没了,有时睡觉都能被咬醒。白相以前只是听说,哪成想自己也有被老鼠咬的这么一天。手腕通红,伴随瘙痒,越挠越疼,想跟侍卫要点儿酒杀杀毒人家还不给,真是晦气!牢房的总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束强烈的光射了进来,照在地上,异常晃眼。在这大牢里,哪里分得清白天黑夜,纵然每座牢里都开了小窗户,那也不过是为了好看罢了。“爹!”
白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被拷着手链脚链的白相,忍不住赶紧跑了过去。“参见皇上。”
牢房侍卫在见到谢白止时赶紧给他行了礼,谢白止示意他起来,随后远远地看着白桦跟白相二人。他想知道,那白桦是否可以劝动白相让他投降交出兵权,倘若真是那样,他可以饶他不死。不过,就算要他死,也得等到谢私霈拿了证据来了,不然不足以构成死罪。“爹,您受苦了。”
白桦将手伸进牢房,一直握着白相的手。仅一夜之隔,白桦就感觉他又老了好几岁,那凌乱不堪的头发跟胡子,让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像疯子。“哪有什么受苦啊,儿啊,爹吩咐你的事儿,就那事儿,办了吗?顺利吗?”
白桦知道,他说的是让自己去埋葬了二娘那件事儿。他点了点头:“办了,都办妥了。”
“那就好,哦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白相问他的时候,白桦下意识地回过头瞥了一眼谢白止,他顿时就明白了,是谢白止带他进来的。“皇上!”
白相松开白桦的手,跪下来,两只手抓住牢房的隔栏:“皇上!一切事情都是臣擅自做主,跟我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您就念在曾经他救了您的份上,饶了他吧!”
白相自认为对白桦的亏欠已经够多,倘若因为自己再连累了他,那自己还配为人父吗?不过,他实在是想多了,谢白止本来也没想要了白桦的命。真没想到他白相也有这么一天,平日里还总觉得他高大,自以为是,没想到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可以如此低三下四。他可能不是个好官员,但这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好父亲。说是好父亲,其实也没有好到哪儿去,白桦从小到大,他根本没管过几次。但无论如何,白桦是白家唯一的独苗,他跟白诗音都能没了命,但白桦不可以。他死了,自己可就真的造孽了。“爹!你这是胡说什么呢,皇上没说让我死!”
白桦小声跟白相说道。白相一听这话,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也就放下来了,早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他应该早早地把白桦安排好才是,这疯病才刚刚好,自己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后他得怎么办。“那就好,那就好。臣谢谢皇上,谢谢皇上。”
接着,白桦就在牢房里跪了下来,给谢白止磕了三个头。这三个头,在谢白止的眼里看来,如此沉重,他也受不起。“罢了,起来吧。白相,白诗音乱杀皇宫侍卫,这便是死罪一条。至于你,朕迟早抓住你的把柄!”
谢白止越说越生气,眼前这老贼,几次三番都想要了自己的命,让他活着,自己不是太憋屈了。“是,皇上说的是,老臣的确不应该这样活着,皇上只要放了桦儿就好,就好。”
谢白止听到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其实他让白桦来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劝说白相归顺于自己。他那样的人,他是不会继续留在身边的,迟早是个祸害。他不过是念于旧情,让白桦来看望一下他罢了。谢白止临走时吩咐了侍卫,让侍卫看好时间,给他们半柱香的时间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