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闭目,上了飞机,手机就关闭了,他至少在几个小时之内看不到她,听不到她。他的脑子一团乱,每次遇到完颜悠的事就会这样,必须要很安静的环境,把自己从极端的情绪中释放出来,他才能想出最好的办法。“人家需要安静,无事献殷勤,哼,你的殷勤吵到我们了。”
邻座女子的音量并不小,但也算正常。严钰皱了皱眉,将耳机挂在了头上,却并没有要打算听任何音乐。然而较劲的两个人似乎并不打算把“安静”给自己。就算是双方在压低声音的争论,但这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是烦人。严钰忍了又忍,终于怒火没压下来,一把抓下耳机,站起身,声色俱厉地对着还在辩论的双方说,“麻烦你二位,能不能滚!”
能滚的当然只有空姐,另一位也是乘客,她能滚向何处。还是乘务组长出了解围了,拉开了自己的组员,向当事的女孩和严钰各自躬了躬,“很抱歉,我们的服务不够周到,影响了大家,请原谅。”
她微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对方鼓着脸,像只青脸一样,瞪向窗外,而这位严先生,她自然也是认得的,对方此时已经坐了下来,双目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照理说,她们应该给他盖上毯子,可是她知道严先生从来不用经济舱或者是商务舱的毛毯。不再多说,她拉回这个胆敢跟客人叫板的组员,叫回工作舱这边,“你是不是疯了,发骚啦?人家严先生有未婚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收敛一点,每次碰到他,你就会发神经。”
训了她几句,她还不服气的扁扁嘴。这孩子,不听劝,迟早出大事。“你还是醒醒吧,今天是头号舱没位置了,人家赶着走才买的商务舱的票,不然你以为人这样的态度对待头号舱的女客人,人家不懂投诉你吗,一个投诉,你就不用上机了。回家吃泡面吧!”
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真是拿她没招了,就当组长看到3号椅上的服务灯亮起了,意味有乘客在召唤她们了,她现在还不想让这位搞不清状况的人出去,“你好好反省一下,我先出去了。”
飞机上的闹剧也就几分钟,与他无关,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她,都与他无关,他这泥沼是深陷了,连脖子都沉浸了,他快窒息了。难熬的机上几小时,他坐也不是,睡也不是,睁眼也不行,闭眼也不行,满心满脑的都在想,那个人现在是缩在哪里委屈的流泪呢。明明受了欺负,从来不到他怀里来叫屈,也不要他安慰,只会在他面前硬得像块石头,怎么会遇到这样一块铁板似的女人,他不懂,难道完颜悠就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一场注定吗?A市万家灯火,居然没有属于她的一丝光亮,从来她的人生都是老天戏耍的玩笑而已。高兴就给她一点希望,不高兴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回去。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姜霏的话,也许并不是真的,可是,她怎么能确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这两个人没有往来,以前和柴愿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不就是偶遇严钰和姜霏坐在一起吃饭的情形吗?而他还全然否认。本来他们之前就是一对情侣——靠坐在床边的完颜悠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而她被吓到了,如果这个想法就是潜藏的真相,那严钰也太可怕了。一对情侣,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被迫分开,男方选择远离,女方则高调分手。等到时机成熟,男方再度回国,而他就是他们想要下手的对象,说穿了还是认定了完颜家的罪,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成果时期吗?完颜嘉城破产,居无定所,好歹以前他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身边的三个女人,一个瘫痪,一个死掉,另一个听说跟着别人跑了。更有人说完颜嘉城现在要睡桥洞了。袁若梅得了绝症,半死不活,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而最惨的是她,明明有一个男朋友,却为了钱,不得不跟他分手,明明有一个工作,又因为这个男方,不得不辞掉。看似她深入到了他的生活中,她阴差阳错的变成了被众人瞩目的明星,现在却成了过街老鼠,成了小三,成了伤害孕妇的恶毒女人。眼泪越来越多,手指不够用,拳头也不够用了,她只能将衣边扯上来抹去簌簌落个不停的泪水。她原来还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因为一些事,总会心软的觉得他还不错。还一次又一次的认可自己会跟他走到一起。泪水流进嘴里,那咸得发苦的滋味,却让她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她竟然喜欢严钰,记得乔洲说,她的靠近,肯定带着不可设想的预谋,而现在她才知道,不是她有预谋,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导了这场戏,是他把施城赶走,是他让自己跟他签订了什么协议,也是他要自己当情妇两年。明明是他的计划,却被所有人误以为是她的心计。是啊,她心计多重啊,现在就是她的报应,高到云层里,却跌到泥泞里了,让大家都看清完颜家的人都是如何的心黑。这样的报复,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那些一次又一次铺天盖地的指责,不是她,她会没有做过。甚至还有人将牢狱之中的完颜婷也挖了出来,可谓是把她的,不是她的背景,绘声绘色的来回讲述。网络上不仅有文字,还有那一段姜霏放过她们听的录音,她结果还是信错了人,他从头到尾真的是在算计。或许在地上蹲坐久了,她觉得头晕,肚子也隐隐发疼。眼睛大概肿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太疲倦,她都没力气爬上床了,将床上的被子用力拖了下来,慢慢的躺了下去,一半冰凉,一半温暖的感觉,让她觉得好不舒服,可是她也懒得再去寻找舒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