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画家这两个字,坐在一旁的宁愿突然来了精神,果然,那墙上的画!然而显然当事并不想提起这事,脸色一变,“老梁,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就乱说话了,现在先把当年你梁祝那事说清楚,否则人家小悠心里还有一个大疙瘩呢。”
李春很不悦的把话题岔开。老梁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李春的脾气一点没变,还是那样只准她说别人,不准别人说她半个字的德行。说吧说吧,又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好啊,说就说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真有事。我光明磊落的很!”
梁杉柏大挟了一筷子沾满了红油的白菜。完颜悠倒是抬起头,眼中闪闪熠熠的光,记得那时她还在读初中,完颜嘉城总拿那些事来折磨她妈妈,其实或是他自己已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吧,所以才想借题发挥来掩饰他自己做的事,这就是典型的,做贼的喊捉贼。“唉,有什么嘛,不就是大家说我的名字合着像梁山伯,刚好街道办事处又要搞什么年会,要让咱们街上出一个节目,刚好小悠妈会跳舞,其实就是我去当一个木讷的人桩子,让小悠妈来跳一个舞罢了,明明效果非常好的,大家都说好,偏偏装怪的人却是那个完颜嘉城,后来我都听说了,这些话不过都是被他传出来的,说得恁难听了,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他折腾人家若梅,这就不好了吧。”
“啧啧啧!”
李春突然咂起嘴来,“还若梅,叫得倒是亲热了。怪不得人家丈夫要打你了。”
“去你的吧,当着孩子面,也混说了,大家不都这样叫嘛,你问老许是不是这样叫的,偏偏我叫就有问题了,实话告诉你吧,你那傻子的事还是我搅黄的呢!”
既然她一直拿这事刁难他,他也不介意干脆都曝光算了。李春一听这话,腾的一下就站起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早就没了刚刚的讥笑,咬牙切齿的说,“梁山伯,你有胆再跟我说一次。”
突然桌上的气氛就变了,明明是说好的聚餐,怎么有一种要打架的即视感了呢。完颜悠担心的站了起来,严钰也只能跟着站起来。乔洲怕一旁的胖大妈殃及自己,现在他可是病员啊,赶紧往宁愿的身边靠了靠,果然女人是祸水,即便是个胖大妈也不例外。“小悠,你坐着,没事呢,我跟你胖大嫂不过是说笑,别紧张了。”
老梁坐在凳子上,面不改色,依然喝着他的酒,许平安虽然有些紧张,但也安慰大家坐下。“谁他妈跟你开玩笑了,梁山伯,我也实话告诉你吧,当年我没少怀疑你,你知道我家死老头跟我说过一件事吗,他说他跟你是远房亲戚,所以我就怀疑你了,你这是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旗号啊。亏我还帮你洗了那么多次的蚊帐,结果你就这样阴我的!”
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完颜悠见状不好,赶紧再度起身走向胖大嫂,拍着她的肩头,“胖大嫂,你也别伤心了,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要知道你家儿子现在那么本事了,也是你的另一种福气啊。”
拉着完颜悠的手,更显得李春的手又胖又大,“福气什么啊。”
她抽过身旁的纸巾,管得一桌的老男人小男人,先爽爽的极其大声的擤了一下鼻涕,那纸团就明目张胆的摆在了桌上。看得乔洲是眉头一拧,但是没敢吭声,这桌子上似乎他们三个兄弟都没有开口的份。这伙人分明就是一群梁山好汉,什么梁山伯祝英台啊,分明就是林冲鲁智深与孙二娘。“要有福气,也不会守这个破房子了,我也不想当什么钉子户啊,你不知道,原来跟我们一起开店的易家,他们拿了拆迁款,现在呢钱也花光了,又没有学历,一家人在三环的楼房里,挤着过得可惨了,我是怕啊,如果不做这了个,拿那一点点钱能做什么。你说我有福气,要有福气的话,也不会年轻轻的就当了寡妇,守着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儿子大了呢,又到加拿大读书去了,现在倒好,他又交了一个外国女朋友,说是打算在那边生活了。哎,我这是命苦啊。”
说完,又是抽了数张纸,在众目睽睽中擤了一声更响的鼻涕。一大团纸这下被她抛得远远的了。“哼,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就想守着某个人,你儿子人家买了机票,办好了手续让你过去,你不去,在这里哭什么啊,大年初二的,触了大家的晦气。”
老梁再度揭了她的底。李春终于也是不那种柔弱的女人,也不过是借酒发疯罢了,两个纸团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呸,我跑去加拿大干嘛,我又不会说加拿大话,再说了,我等谁,我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了,要来早就来了,我早看清了,你别在我家死老头身后乱说话,小心他今晚就来找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严钰倒是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完颜悠,她个子小小的,因为站在胖大嫂的旁边,天气冷的将她的鼻头都冻红了,他觉得今晚的聚会是个很好的过程,他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走近她了。没错,要说不恨完颜嘉城是不可能的,要说他放过了完颜嘉城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接近完颜悠是为了报复,可是只有他自己的心知道,他对完颜悠的心,就只是看着她这个人,跟完颜这个姓没有关系。她曾经的勇气,让他另眼相看,而今他听到了她的少年那些心酸的成长,让他更加不会迟疑,他要的这个的人,喜欢的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比他少受过完颜嘉城的苦楚。甚至她的心伤得更痛,毕竟那个人该是对她最好的人。今天他反思过,他白天对她真的是过于粗暴了,明明他可以好好的安慰她的,从小到大对她不好的父亲,又怎么会在另一个女儿面前对她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