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衍的心思一向敏感而又细致,此时已经觉察这周围的情况有几分不对劲。傅景衍的眉头微微蹙起,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不断地收紧,他的目光扫射向四周,此刻婆娑的树影在柏油路上投下暗淡的光影,树叶被冷风吹得沙沙作响,更是让周围的空气越发的紧迫。傅景衍开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顾以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手狠狠地抓紧的车把手,结结巴巴的说:“傅景衍这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开这么快?小心点啊,虽然现在是晚上,可是会出事的。”
顾以笙连忙制止。傅景衍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仍旧自顾自的加快速度。顾以笙吓得面色惨白,她甚至觉得这轮椅是不是就要飞起来了?“别说话,你听好了,待会我要是下车,你立刻过来开车,不要停下来,立刻回傅宅。”
傅景衍声音冷厉。顾以笙攥紧手心,有些不解。难道这是要发生什么了吗?可是不应该啊,这周围没什么异样啊,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啊,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然后,傅景衍的话音才落,一颗子弹迎风而来,“嘭”的一声嵌入车体里。“啊——”顾以笙吓得尖叫。傅景衍仍旧沉稳:“闭嘴,不要喊。”
下一瞬,“嘭”的一声在此响起,车的后视镜已经被子弹穿透,玻璃碎了一地。车辆还在飞驰,速度仍旧没有减慢。顾以笙捂住胸口,不停地喘气。傅景衍转过头,看她,大声吼:“趴下来!”
顾以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脑袋,埋在副驾驶的空位前。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颗子弹穿透车后面的玻璃,迎着风擦过顾以笙的耳畔。“咝——”子弹擦过她的耳畔,撕拉出一道血痕。她还没得及喊痛,心在此狠狠地悬起来。傅景衍猛猛踩油门,车辆在黑夜里绝尘而过,而他们的身后有着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围剿而来。傅景衍没说话,顾以笙连动都不敢动,抱着脑袋蹲着,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上蹿下跳着,极度的不安……在她害怕时,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提起来,另一脚踢开副驾驶的车门。“下车!”
傅景衍说完这句话,一把掏出腰间的手枪,双眸里闪烁的戾气隐没入浓重的夜色里。“我走了……你怎么办?”
顾以笙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目光微红。耳畔风声猎猎作响,不用傅景衍说,她也知道,傅景衍必然是遭到了刺杀!可这太夸张了啊!枪战?在她过往整整二十五的生活里,都没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刻,这实在是太吓人了!死亡,手枪,子弹。一切都是那么的危险而又神秘,可此时离她很近。傅景衍摸了摸她的脸,宽厚温暖的手掌狠心将她推开,他别开眼,声音坚定:“我傅景衍在这条道上走了这么多年,你放心吧。你留下来,只会是我的累赘。”
顾以笙喉间一涩:“可……你真的会没事吗?”
不相信啊。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傅景衍这次没带人出来,一个人可以应付吗?傅景衍啪的将车门重重的甩上,在车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声音透过这厚重的玻璃传来。“如果我出事,你就可以做回你自己了……”顾以笙被他狠狠地推倒在一边的灌木丛里,尖锐的荆棘刺破她的肌肤,狠戾的血红瞬间从她的手背肌肤渗透而出。她全然无视疼痛,目光定定的看着傅景衍车辆消失的方向,他的车速很快,她现在已经看不见他的车辆。傅景衍这样做是为她好。她继续留在车上,只会更加危险。傅景衍开车将所有的危险引走,她躲在这灌木丛中,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傅景衍怎么办?甜腻的鲜血味在寂静的空气里散开,天际飘落的细碎毛雨,如同一根根的银针刺入肌肤,她抱着双臂,目光空洞而又茫然的看着傅景衍离开的方向。傅景衍……他不能出事!顾以笙在原地等待那几辆越野车离开之后,她立刻从灌木丛中跑出来,双手挥舞着,打算拦下一辆车去救傅景衍。莫说是救。就是打个报警电话也是好的啊!这个点已经是深夜,本就地处偏僻,这会过路的车辆更少,就算有过路的,看见犹如野鬼一般的顾以笙也没有停车,反而还加快速度。顾以笙在此时才感受到一股深深地绝望。什么是绝望?这才是绝望!她拼命的挥舞着双手,嘶喊着:“停停车……停停车……”她不停地喊着,喉咙嘶哑干涩,两条手臂满是血痕,本来妆容精致的脸庞此时也是剩下血迹和苍白。没有车愿意停下来。顾以笙喊啊喊啊,喊到最后喉咙肿痛发干,声嘶力竭。她捂着胸口,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再也喊不出一句话。最后,顾以笙看着那过往的车辆,双眸一闭,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拼了!再她看见下面又有一辆车经过,顾以笙提着裙摆不要命的跑到马路中间,伸出双臂拦截住那辆车。对于顾以笙这突然冲出来的一下,直接把司机给吓傻了。轿车在地上拖拽出一条刹车的痕迹,最后直拐稳稳的停在马路边。“怎么回事?”
后座传来冰冷的男声。司机摸着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一边回答一边去拉车门。“姑爷,前边有个女人。”
“女人?”
那人的声音透着一丝疑惑。而恰逢此时,狼狈不堪的顾以笙来到车前,双手使劲地拍打着车门。“车里有人吗?求求你……救命!”
顾以笙声音带哽。听见这道熟悉的女声,后座人缓缓地摇下车窗。随着车窗的降落,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出现在宋谦的视线里,倒是将他吓了一跳。“你是……”顾以笙看着宋谦,震惊的神色充斥眼眸,她的心跳赫然停止,双脚一软,竟是往后倒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