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没有多话。卫修霁一直待在席安的房间,直到房间的气息,慢慢变成了卫修霁所有的冷冽。“卫先生,我深感抱歉。”
院长也是在那天,苍老了许多许多。那个年轻的医生,在那夜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去了哪里?”
卫修霁两只胳膊交叠,指着照片上的影子,那个晚上,所有的影子,都是模糊的,寻找着所有的在场人物。“抱歉。”
院长擦着自己脸上的汗珠,带着颤抖,身子站不稳,快要倒下去。那个晚上,记忆席卷,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医生,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院长也是懵的,为什么当时,并没有这个人的一点消息,就那样出现。院长说了一下午的抱歉,卫修霁最终,关上门,走了出去。林芝的丧礼,来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前来。因为是未嫁的姑娘,林家的人,还是郑重的为林芝,做着最后的送别。林芝放大的笑脸,像是诉说着什么。一个穿着黑色长衣,带着轻纱的女子,面对着林芝的那一方极小极小的位置,那女子,竟是生生的忍着自己的眼泪。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说的清楚。她,要离开了。慢慢的躬身,说着最后的告别。这座城市,留给自己的,怕是一身伤。慢慢走出来,揭去脸上的轻纱,那是一张清秀苍白的脸,带着几分孱弱,又有几分坚强,并不知道,那眼神中的失落,究竟是什么。“走吧。”
车子里走出来一个儒雅的男子,将手轻轻搭在女子的肩膀,带着少有的温柔。女子轻轻点头,眼角有泪滑过,带着薄凉。这个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因为任何人的离开,少了本身的繁华。飞机轰隆而过,女子看着手中拿着的所有文件,带着更多的嘲讽,那上面大大写着的莫肯顾三个字,惊扰了女子本身的安稳,仔细看着,那上面,带着有几分酸涩。莫肯顾,莫我肯顾。这名字,还真是应景啊。自此,那个席安,便是消失不见了。两年后。宁城的四季,便是无论如何,都在轮转,少去的那些人,换上了另一种生活,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重来了一世。莫肯顾,一个行走在英国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带着少有的娴静淡雅。更多时候,梳着旧时的盘扣的头发,穿着一身素净的淡白色旗袍。标准东方女子的小脸,便引来许多人的欣赏。说那是行走的一幅画,倒是没有人反驳。“莫老师,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一个蓝色眼睛的男子,站在娇小的莫肯顾面前,带着几分请求,莫名的站直了身子。这是他犹豫很久,才做出的决定,不敢相信,他做出这个决定,花了他多少的勇气。都是新来的国学老师,是一个素雅大方的女子,只是那一眼看去,他便沦陷。再也没有了别的动作。莫肯顾带着清浅的笑意,规矩的停下来。这两年的时间,似乎给了自己更多的时间,让自己想明白很多事情,放不下的事情,不知道的故事,最终,还是有了结局。莫肯顾,带着嘴角的莞尔,笑起来两个淡淡的酒窝,是那样的恬淡。世间的事,好像忘得差不多了。潇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落笔之后,却带着几分凝滞,那上面写着唯安两个字,让莫肯顾有一瞬间的慌神。随后,莫肯顾便开口:“可否将这张纸,送给我作纪念?”
那轻笑声音,濡湿的嗓音,都带着少有的安静。那男子,自然说好。莫肯顾重新写了一张交给男子,将手中的纸条,夹在了自己随手拿着的书本里,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男子莫名看着远走的莫肯顾,喜滋滋看着那纸张上面的名字,真是有一种无法说出的兴奋。“今天为大家介绍的,是诗经中,名叫击鼓的一篇。”
莫肯顾,终于在铃声响起的最后一瞬间,走了进来。随后淡泊的声音,慢慢传来。眼前的教室,坐满了人,有很多,是慕名而来的人,也有很多人,只是想要看一眼所谓的东方女子,甚至,还有很多的老师。只是那角落中,有一个穿着正装的男子,儒雅温和,坐正了身子,看着讲台上,静静站着的女。那一眼,像是满足,更像是懂得。英国,更像是历史中的定格,温润的气候,像是造就了许多温和绅士的人。莫肯顾却是对另一个地方,带着割舍不下的情节。这是个浪漫的城市,也是她一心想来的地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莫肯顾念着,却没有看手中的书,对她来说,这就像是一个遥远的记忆,能在瞬间粉碎。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更加奢侈。微微的停顿,莫肯顾便解释着意思。“莫老师,你有执子之手的人吗?”
一个胆子极大的男生,带着微微的羞涩,站了起来,看着莫肯顾的眼神,仔细的询问着。莫肯顾愣了愣,随即微微浅笑,像是瞬间带着光亮,又有几分沉静,慢慢回答:“有。”
那男生,瞬间蔫了,坐了下去,一整节课,都无精打采的。终于下课,莫肯顾将掉落的发丝,慢慢别到耳后,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