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实在是……不怎么美好。那时还在学校，阳阳是新来的心理咨询师。年龄比她们这些学生大不了多少岁，看起来就像一个气质温吞的大哥哥，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把他当成那里的老师。而那时的自己……白穆茵苦笑着摇摇头，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当初可是被当成问题少女被打包到了沈高阳的面前。看看自己十五岁的照片，白穆茵只觉得自己尴尬症都要犯了。杀马特发型，皮夹克，刺头纹身，哥特风的妆容，自己当时是中二病发作了么？！哦对了，自己那会儿还谈了一次不长的恋爱，对象是个她已经不记得脸的渣渣。那天小三儿打电话告诉那个渣渣劈腿的时候，她当时就龇着牙花通知了她所有的小弟把那个渣渣堵在了巷子口。小三儿自然也会出现，他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怎么可能错过这次好戏呢！渣渣只是一个没家室的少年，当初也是看白穆茵表面乖宝宝的样子觉得好拿捏，才各种撩。然而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以至于他被堵在这窄小的死胡同里。当他看到那些都比自己高大的混混，毫不意外地怂了。那时白穆茵还没赶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大佬，还以为是劫财的。他甚是乖巧地翻遍了自己的口袋，表示自己只有一个钱包。双手奉上后，他更是极自觉地双手抱头，要多配合有多配合，直到……他看见了姗姗来迟的白穆茵。“你个疯女人你想干什么！”
他迟疑了几秒，立即爆炸。白穆茵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平时乖宝宝的样子早就消失殆尽，现在的她一身匪气，以至于那个渣渣愣了一会儿才把她认出来。小三儿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和白穆茵的冷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干了什么？”
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渣渣也不是什么兔子，“白穆茵，我看错了你！”
白穆茵勾了勾唇，一脚踩在了渣渣的脸上，“叫爸爸。”
小三儿打了个呼哨，真是的，明明骨子里是那么骄傲的女王，遮遮掩掩像什么样子！那一天渣渣被打成了猪头，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脸上那道深红色的鞋印子。隔日，白穆茵就被打包送到了沈高阳那里，接受心理诊疗。白穆茵揍人揍的爽快了，自然懒得去掩盖她的恶行，当然不排除她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性子。白家的势力让她逃过了少管所，可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关在心理诊疗所几天，也让她好好长点心。然后，她就看到了沈高阳。头一次，她产生了自行惭愧的念头，从那个干净如琉璃的男人身上。他的眼中没有惊讶，也没有厌恶。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自己，她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宁。然后，就是强烈的自卑。白穆茵有那么一瞬，是想换上那套乖宝宝的伪装的，不知为何，她现在就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你的名字是白穆茵对吧？”
她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高阳。“你和资料上的相差很大，可以和我详细说一说么？”
沈高阳不是没发现白穆茵一直在盯着他，他感到有些许的不自在，可一惯的教养让他并没有显出不耐的神色，“同学，有没有告诉你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的话，会被人误以为你看上他的。”
“抱歉。”
白穆茵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局促，“如果我和你资料上一致的话，你觉得我还有可能会被送到这里么？”
“可以详细和我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么？”
“没什么好说的，我马子劈腿了，我带了帮人直接把他揍了顿。”
白穆茵垂着眼面无表情。她说话时匪气十足，活脱脱地就一不良少女，可沈高阳显然并不那么认为。如果说资料显示的白穆茵那乖宝宝的状态是做戏，那么她现在那副不良少女的状态很显然也是做戏，这就很有意思了。两个极端都是伪装，那么真正的自己难道是夹在中间？黑白之间只有混沌，那么她的性格就难说了。沈高阳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案例，自然是有些兴奋。“你揍他的时候感到心情愉悦么？”
沈高阳现在已经进入状态了，他现在已经翻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一脸好奇宝宝地看着白穆茵。只要忽略他到底问了什么，还是很美好的。白穆茵一脸看神经的表情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现在莫名的兴奋，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都说学心理的十有八九都有问题，学长诚不欺她也……“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喔……”他有些失望地皱了皱鼻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身打扮的？”
“十一。”
“当时是不是发生了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是。”
“具体说说。”
“这是个人隐私。”
“……”无聊的对话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而白穆茵回答的最多的还是无可奉告。即便中间沈高阳狡猾地将有些问题一问再问，她也丝毫不漏。沈高阳牙有点疼，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油盐不进的。一开始他以为这小姑娘应该会很好套话的，果然人不貌相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穆茵看着脱下白大褂准备换衣服走人的沈高阳，突然生了个主意。“你带我回家，一天，换一个问题。”
沈高阳直觉皱眉，定定地看向白穆茵。当他发现这小姑娘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他有些无奈，“小孩子赶紧回家。”
“我无家可归。”
白穆茵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强，尤其是她板着脸说话的样子，显得特别真。当然，沈高阳不是那么好骗的，手头的资料也显示白穆茵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说谎不是好习惯。”
“我爸给我妈戴绿帽子，我回去看了会长针眼。”
“……”少女，你这么小，节操就喂狗真的好么……沈高阳嘴角抽了抽，这事儿他不知道，他真的不想知道，不，不不不他什么都没听到。“我家住宿费比较贵，两个。”
“喔。”
冷漠.jpg。白穆茵见目的达到，于是就不闹腾了。等沈高阳收拾好东西走人了，就看见白穆茵蹲在口子上，乖巧得跟吉祥物似得，心也慢慢软了下来。“走了……”“恩。”
“你就穿这样……跟我走？”
不是沈高阳嫌弃她，而是她这身真心有点破了。撇开杀马特非主流不说，就之前和人干架撕了好几道口子，看上去颇为狰狞。“不回家，没衣服。”
“你先脱了，我帮你处理伤口。”
“皮外伤，就几道口子，看上去吓人。”
白穆茵冷漠地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口子，不在意地耸耸肩，“过两天就结痂了，不碍事。”
“……不碍事，恩？”
沈高阳转身已经拿了刀镊和消毒棉，右手毫不客气地覆上了她右臂上的伤口，暗暗一用力。“嘶……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