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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黑姥姥(1 / 1)

这一日,艳阳高照,一众长老早分头操练子弟,留下胡媛正在阁中密室翻看元通,元升二人留下的物事,心下暗惊,这十数件竟无一不是当世至宝,从产自苗疆蛊苗一族的“子母噬心蛊”,到大雪山“恐猿兽”的血丹,再到南海“龙血树”的树种,天南地北的稀世宝物倒集了个七七八八,两个老怪跑的去处之多着实令人咋舌。还有几件宝物胡媛也不认得,而其中最有价值者,莫过于那本《通元经》拓本。此书其实不能称之为“书”,实则是一卷枕头大小,暗黄色,已极为古旧,甚至可说有了少许破烂的蟒皮卷轴,亏得元通,元升二人保管得当,不然怕是早已残缺了,胡媛自是小心展阅,愈看愈奇,拓本中详述了《通元经》所录三千一百一十四部道书,五百零六部符书,共计七千二百卷的名目,存处,精意,大大多于俗世所录道家无上经典《开元道藏》,尤其那五百余部符书中的数十册孤本,现今多已失传,有些更是闻所未闻,价值之高,当世无双,倘若流入民间,只怕道门中人不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明争暗夺了。展到最后几卷,见其中收录的是诸多奇闻轶事,天宝神兵,看到最后所批朱红小字“即为轶事,焉可得乎。”

胡媛不禁莞尔,自语道:“呵,这拓书之人倒是实在,也知这等神宝非凡人所能寻见,还加了自注,想是怕后世阅书之人误入了歧途,追逐这等虚幻缥缈的物事。”

看毕将卷轴重又收起,郑重放入墙上暗格之内。略一打量室中四壁,目光落在靠床的一格石穴之中,里面放置一只灰色小匣。胡媛轻步上前,打开来,里面便是那块黑石,伸手在其上摩挲片刻,自言自语道:“此石内中所蕴藏的灵能还在,为何却失了先前的生气,变得犹如死物一般,莫非那一摔所致?当真奇怪……”想了半晌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叹然将其放回原处。那一日胡婉在此生产,诞下麟儿之时真身显露,五尾痛楚难当之际,四下横甩,便将这黑石扫落地上,待到胡媛后来收拾石室之时,捡起它来,却只觉得此石与原先大大不同,早感觉不到那股灵动生气,心中无比可惜之余,也弄不明白为何如此,只得作罢。俗话说,睹物思人,胡媛方才瞧了那黑石和石床,便想起胡婉与她所生的幼狐来。说起那只幼狐,胡媛又不禁皱眉起来,原来出生之时所有天狐一脉均是三条小尾,除非与凡间狐属私通,血脉不纯,所产幼崽倒可能是一尾,但这个叫“一浩”的小子,倒是大大的与众不同。当时她一高兴,便提出要收“一浩”做义子,胡婉自然高兴都来不及,本是欢喜之事,没想到后来胡媛抱着他玩耍之时,忽然无意间摸到此子尾部有两个乳头状突起之物,拎起仔细观瞧,吓了一跳,突起之物竟然与狐族化五尾时所长尾芽极其类似,回想此子诞生之时种种异象,暗自叫奇,心道,难不成天佑我族,如今竟当真出了个千年一遇的“赐身妖狐”,着实又惊又喜。但转念一想,这世上又哪来如此好事,她经历千余载,见了也不知多少暗藏玄机的“好事”,深知妄作猜断到头来往往事与愿违,此时倒并不声张。因为这层原因,胡媛在心中对一浩多加了几份关注,更昭告全族,收了一浩做义子。这世间之事,人总是对身边异类心生忌惮,如若稍有不妥之处,便要群起而攻之,务必除去,即使错了,也要觉得心安得多。思虑再三,胡媛怕一浩在族中被人发现异处,惹来不便,索性编个“幼狐出生体弱,需交专人照料”的借口,将胡婉母子送去了黑姥姥处,一来躲开族人耳目,二来母子二人在姥姥处确实能受周到照看,也颇为放心。如今想起倒觉得微有想念之情,当下去了后山与洪仙等长老招呼一声,便驾起妖云飞往三百里外黑姥姥所住的千草山,要探望义子胡一浩。千草山在天栖洞竹林东北,也属玉山山脉,山间树木参天,怪石嶙峋,待胡媛赶至,已是午后时分了。眼见快到姥姥所住的“黑仙人洞”,胡媛不禁放慢了遁速,缓缓而行。这黑姥姥原本也是一方成名的大妖,与她玉山天狐一族传说承自上界不同,姥姥真身“银眼黑狐”却是冥府幽泉一脉,不论修炼法门还是体质形态,都与别族大不相同。说起来,这姥姥比之胡媛还要老上数百年,只是她“冥狐”一脉不以妖术,外力为重,反而专攻修炼自身精魂,以求“一魂之力,纵横阴阳,魂之大成,脱体永存”的境界。姥姥姓莫,名霭华,存世久了,人家反而忘了她的姓氏,只叫她做“黑姥姥”。这称呼微带贬义,大约也是因为姥姥外貌丑陋所致,老婆子脾气古怪,发起善心来,便是天下的善人德行加一起也不及她的万一,若是把她惹恼了,便是雄霸一方的老妖也不禁手心里攥出一把汗去。想当年,姥姥成名之时,也是我行我素,毫无顾忌之人,做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最后为相伴之人所弃,更设计害她,误杀旁人,一怒之下,追杀伴侣三千里,在终南山脚对此人打下四十二记断情爪,割下头颅,系于山头枯树。回程之时,却被众多顶尖修道之士堵截,原来她误杀之人乃是当时修道宗门霸主“玉枢观观主”太史衮的独子,太史衮惊怒交集,遂发下缉杀令,加上姥姥平时早已触了众怒,一呼百应,被群雄围困之下,令自己陷进了绝地。也是姥姥命不该绝,逃命之际正遇上胡雨濛,为雨濛所救,之后二妖竟然一见如故,还结为金兰姐妹。但姥姥功法有异,平素里不适宜住在天栖洞内,正好天狐族阴泉需人看管,而那阴泉的至阴天性对其修炼大有助益,自然便选择来到这千草山之地,过起了隐居的日子。原本雨濛尚在之时,还常来与姥姥说古论今,谈文弄武,天栖洞外与五云一战,雨濛身负重伤,不久坐化,之后这黑仙人洞便也冷清起来,姥姥失了唯一的姐妹,独居久了,来此办事的子弟不免觉得她脾气古怪,难以亲近了。胡媛自化人形便与姥姥相识,熟知姥姥脾性,即使听她唠叨几句,往往也只是静静聆听,一笑了之,并不计较。此刻按落了云头,胡媛身形一闪之下便到了那黑仙人洞外,还未开口,就听洞中一声苍老人言传来,“这又是谁来了啊,要么就几十年连个人影儿也不见,要么就一窝蜂隔三差五地来些闲人,也不知成天地……”胡媛一听便知正是黑姥姥来了,当下略整了整衣裙,施了一礼,道:“姥姥,媛儿来的唐突,叨扰了。”

“噢,原来是你这丫头啊,嗯,天栖洞里也就你算识些礼数,不似那些没规矩的小狐狸,来了便人五人六的,这可也是你治下无方。”

黑姥姥此时走了出来,令人看清她的样貌。这姥姥,从头到脚一身黑衣黑裙,面容枯槁,唯独双目异常清澈,腰板挺直,神气依旧,手中拄了根藤木拐杖,缓缓而行,脚下颇为稳健。胡媛一笑,道:“姥姥所言极是,胡媛回去定要说他们的。媛儿今日特来看望姥姥,不知姥姥一向可好?”

“好,好什么好,把这丫头也一并送来,扰的我成天的耳根子疼。”

“丫头?”

胡媛一时未及反应,就听姥姥身后一声欢呼。“媛姐姐!”

竟是那静儿丫头,此时正欢天喜地跑出洞来。“你这孩子,没规没距,须叫‘族主’,再说,你这般大声,莫要吵了内洞小孩子。”

姥姥道。“姥姥莫怪,静儿与我待得久了,这等俗事便随她去罢。”

胡媛道。静儿只在一旁笑。姥姥见此无法,嘟哝一声,“唉,这小的没规矩,大的也没规矩。”

转过身形,“进洞再说吧,这毒日头可把我这把老骨头晒得不轻。”

“姥姥功法特异,确不宜久呆外边的,静儿,还不搀姥姥进洞?”

那丫头倒也机灵,不管姥姥嘟哝,搀扶着她往里便走。三人洞中坐下,胡媛道:“他母子二人这几日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

姥姥倒不以为意,淡淡道:“难得有人肯来和我这恶老婆子同住,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今日只怕看我是虚,来瞧那小崽子的吧?”

不等胡媛答话,转头吩咐静儿,“去把他母子请来吧。”

静儿去不多时,便领着胡婉母子来到外洞。胡婉比之先前气色好了许多,抱着幼子出来,见了胡媛忙施了一礼。凡间生灵,远没凡人女子那般娇气,生产后倒不用坐月子。几人寒暄一番,胡媛问了母子近况,逗了小一浩一会儿,又嘱咐几句,便叫静儿陪着回洞休息去了。外洞之中这时只剩下,胡媛与姥姥两人,胡媛微一沉吟,道:“姥姥觉得此子如何?”

姥姥闻言,抬头望向胡媛,一笑,道:“丫头有话不妨直说。”

胡媛道:“姥姥可发现一浩身上有何不妥之处么?”

说罢,双眼直盯着姥姥。姥姥却仍是那副表情,道:“噢,你是说那两颗肉瘤吧?”

见胡媛点头,接着道,“确实与你天狐族的化尾肉芽很像,只是我也不敢肯定便是,这世上似是而非的事毕竟也是不少的。”

“不错,但若真是的话,就是我族千年难遇的机缘了。”

“机缘?”

姥姥一怔,随即恍然,道,“你族中有千年未出可化骨炼出真身之人了吧,莫非你……”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望向胡媛眼神复杂。“姥姥明白就好了,此次五云老怪的万妖大会恐怕存了灭除异己之心,我族与其他几个妖族首当其冲,师尊在时还能令其有所顾忌,如今……瞧他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便知此番立威他志在必得。胡媛千余年修为不值一提,便是粉身碎骨化作游魂飞散也要与那老怪周旋到底,只是这全族的传承不可因我而断。”

说到此处,面容平静之极,可见心中早已做好打算,“姥姥,此子天赋异禀,不论现在是何体征,来日定是可造之才,此时降生更是我族之幸,媛儿真是打心里欢喜。”

姥姥听着面色一变再变,沉思半晌,缓缓道:“原来你这丫头竟早存了身死护族之心,倒叫我老婆子汗颜了。你师父当日大战之后,曾来我处,说起那老怪性情暴虐,却确是修道的奇才,修为之高,放眼海内能出其右者不过寥寥,虽然自己不得已用两伤法术胜了他却终不能击杀此僚。”

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她当时便想到你日后当家艰难,故而才给你那道符令,你可知令中所言何事?”

胡媛微微点头,道:“师尊令我,这紫竹林天栖洞虽是立根之地,但能保则保,不能保可弃之另寻他处。”

姥姥道:“不错,那你何不提早举族迁往别处存身呢?须知有些事强求不得啊。到时你有意隐藏之下,相信那老怪要寻你也不是一件易事。”

胡媛摇头道:“姥姥,胡媛有预感,老怪这次存了诛灭我族之心,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的。”

姥姥点点头,叹了一声。胡媛又道:“过几日我便吩咐下去,将族中幼子,可用之才送来此处暂避,姥姥要多费心了。”

姥姥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这千草洞深入山腹数百里,有的是地方。”

顿了一顿,拿出一只殷红哨子,递给胡媛,“这是‘鬼哨’,能惊百里鬼域,能驱万千鬼卒,大用不敢说,但用来扰敌却是上上之选。”

又拿出一条金灿灿链子,道:“这是‘乾坤索’,能缚万物,随心所欲,乃仙家之器,跟了我大半辈子,是保命的法宝,你拿去罢,我老婆子天寿将近,早已不能出世,不然定要与那老怪物斗上一斗,如今,能帮你的也就这点儿啦。”

胡媛接过法宝,俯身便拜,被姥姥一把扶住,姥姥道:“你这孩子,这是作甚,快快起来。”

胡媛只是不依,硬拜了一礼才作罢。当月升东山之时,胡媛起身驾起妖云离去,留下黑姥姥走出洞外,望着逐渐消失在血色残阳中的那纤弱背影,只是出神,久久不肯离去。却说胡媛在妖云中行了小半个时辰,思绪起伏,只觉脑中杂乱异常,仔细一想却发现什么也记不起来,仿佛一片空白,恍惚之际正好瞧见下方小城之中灯火通明,好不热闹,这小镇上空她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回,从未注意过,此时却犹如鬼使神差般在城外按下妖云,走进这熟悉又陌生的凡间城镇。今日正是小镇集上之日,方圆数个镇子都有商贩前来,人马过往,络绎不绝。白天骄阳似火,百姓大都躲在家中,行商之人也只搭起棚子,一边乘凉,到了日落西山,凉风送爽之时,躲起的人们便如突然冒出来一般,大街上熙熙攘攘,这城中夜市自然而成。胡媛走在人群之中,瞧着这些市井百态,一时倒觉得若身为一个凡人该有多好,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调教儿女,匆匆数十年,老来一把黄土掩面,一生便过去了,想着想着竟想的痴了,不知不觉已出了夜市来到街口。只觉眼前一暗,回过神来,见早已离了街灯火把,暗笑自己糊涂,正要举步回走,发现身后有四人作包围之势走近来。见胡媛回头,四人不再蹑手蹑脚,挺了腰板大模大样走上前来,隐隐将她围在中心。胡媛夜晚视物如同白昼,一望之下,见这几人年纪不大,一个个呲牙咧嘴,脸上怪笑。四人旁边还有两人,二十许年纪,一胖一瘦,胖的好似面团堆叠,瘦的就像马猴下山,油头粉面,衣着颇为考究,手持折扇,正优哉游哉地瞧着。那二人见胡媛回头,方步一迈,笑嘻嘻走上前来,瘦子道:“我平日里只道这玉宁城中的姐儿没一个是我叫不出名的,今日却瞧见一个,还是这般叫人瞧见了便放不开眼的。”

胖子和道:“正是,正是,我刚才老远就看见了,哟,这小身段,哪是那翠莺院里的姐儿可比的,那帮货色尽是他娘的大老娘们儿,涂了粉也像偷面的!”

说罢还不忘朝脚边“呸”上一口,一抬头,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胡媛,从上到下,再从下往上不住打量,嘴角兀自挂着口水。瘦子一咧大嘴,露出口中大黄牙,又上前几步,绕着胡媛走起来,道:“啧啧啧,我说这位小娘子是哪家的千金,还是哪户的媳妇儿啊?怎的从未见过,可能告知在下么?小生,那个小生这厢有礼了。”

说罢弯腰一礼,手却突然向下一探,直奔胡媛裙下金莲抓去。这瘦子见胡媛衣裙不似寻常百姓,本来也不敢妄动,但色心起来,身不由己,低头瞧见胡媛双足时,心中一阵骚热,再也按捺不住。胡媛见是两个泼皮,心下暗道晦气,也不发作,原地一带衣裙,那瘦子抓了个空,差点摔倒,赶忙直起身来。胡媛纤手一掩,“扑哧”笑出声来,低垂粉颈,明眸颤动,笑的花枝乱颤,遍地生香,瞧得这六个人喉中口水狂吞,眼也直了,心里像过年敲起了鼓,突突猛跳,耳中嗡鸣,除了胡媛那清脆的笑声竟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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