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晚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有点茫然的看着贺天,除了偶尔几次贺天醉酒会突如其来的过来找她之外,其实他们之间没什么私下的接触,她甚至知道,贺天一向很讨厌有人接近,即使是身边的人,也要跟他隔开一定距离。所以,此时贺天叫她过去,她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椅子上,贺天脸色有些难看的射向宋晚晚,这该死的女人耳朵瞎了还是怎样,他说的也不是外国语言,她难道还要他再说一遍?半晌后,宋晚晚才缓缓朝着贺天挪了过去,之所以挪,一是因为她腿的确还没缓过劲来,二是因为自从之前的事情之后,她从心底有些害怕接近贺天。原本她已经做好打算,等弟弟的葬礼办完之后,就处理手上的工作,然后安心接受韩璟的医治,毕竟,她想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健康出生。她拿命去博弈,换得这个孩子出生的机会,哪怕不能亲眼看到这个孩子出世,她也心甘情愿。见宋晚晚磨蹭半天才过来,贺天不满的扫了宋晚晚一眼,“脚还疼?”
宋晚晚一脸怔忪,这才反应过来贺天这话的意思,下一秒,男人温热的大掌伸了过来,拉着宋晚晚在身边椅子上坐了下来。贺天声音有些沙哑:“脚疼还站着,不嫌累?给我坐好。”
宋晚晚:“……”贺天是在……关心她吗?宋晚晚瞳孔微微一缩,布满血丝的眼珠裹着一点隐隐的期待看向贺天,她这才看到男人额头上粗糙的贴着一块创口贴。宋晚晚心脏猛地一揪,目光炙热的盯着贺天的额头,“贺总,你额头,受伤了吗?”
不知道是伤口太深还是什么,那创口贴下方一片红色,估计是又流了血。贺天看上去娇生惯养,但却没那些纨绔子病娇的毛病,他以前也受过不少的伤,也不是没见过流血,可他哪怕腿废了只能在床上躺着,也从来没一个人这样关心过他的伤。那一瞬间,他心脏最深处那一道紧闭的闸门似乎松动了那么一点。贺天后脑勺随意搭在墙上,轻轻阖着双眸,浮躁的心情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他缠着纱布的手搭在大腿上,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不小心碰了下,没事。”
宋晚晚的视线却是一直落在他额头上,苍白的唇死死咬着,到底还是不放心,试探着开口:“昨天借的医药箱还在,要不,我重新给你清理一下伤口,免得到时候感染。”
好像这一连两天,他运气都不太好,不是伤手就是伤额头,要命的是额头上的伤口还很深,但他根本没心思去管,刚才也只草草贴了一块创口贴了事。贺天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浮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疲惫之色,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嗯。”
宋晚晚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了几分,赶忙去拎了医药箱过来,然后小心从贺天额头上取下那块创口贴,创口贴一拿下来,宋晚晚的脸色瞬间煞白,瞳孔急剧收缩。宋晚晚喉咙轻轻动了动,目光灼灼,微凉的唇止不住的颤抖,“贺总,你这伤口这么深,还是去医院吧。”
贺天眉头轻蹙了蹙,“闭嘴,你来处理。”
宋晚晚欲言又止,嘴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然后她深吸了几口气,小手再次伸了过去,轻轻碰了碰那伤口下面的一片红痕,眼珠里裹了一层浅浅的水汽,“疼吗?”
贺天猝然睁开双眸,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着女孩那张担心的脸颊,那一瞬间,他心脏骤然停跳了几拍。片刻后,贺天别开视线,“不疼,你少废话,赶紧处理。”
宋晚晚闷“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只是动作极轻的替他清洗好了额头上的伤口,然后替他消毒包扎,之后又把他手上已经糊了一层血污的纱布换了。“额头上的伤口简单消毒了,要是发烧的话,还是去医院,手上的纱布我也……”宋晚晚一边说,一边抬起眸子,这才发现贺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此刻的男人,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略微苍白削薄的唇紧抿着,眉心几乎紧皱出了一道褶子。他是不开心吗?还是碰到什么事了?宋晚晚安静的坐在一边沙发上,目光有些贪恋的一瞬不瞬的盯着贺天,能多看一眼,就少了一眼,她今后,怕是再也没机会这样安静的望着他,听他绵长的呼吸声了吧。以前觉得一生一世那样漫长,却原来不过唏嘘光阴。……M市,半山别墅区。顾家别墅。沈瑾汐洗漱好了出来,长长的头发上还滚着水珠,她一边随意擦着头发,一边随手打开了手机通讯录,翻找出贺天的电话之后,直接拨了过去。不管怎么说,贺天很晏清漪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这个当长辈和朋友的,多少应该关心几句才对。只不过等她忙完洗漱好了,就已经是凌晨,但她了解贺天那个浪荡子的生活习性,这个时间对贺天来说还早,那货绝逼不会这么早睡觉的。电话响了几声,片刻后,那头传来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沈汐汐,这大晚上的,你丫的不睡觉又在哪浪呢?”
哎呦卧槽!外头谣言都已经甚嚣尘上,这尊大神倒还真沉得住气啊,不过听电话那头声音十分安静,倒不像是在外头浪的样子。沈瑾汐顺手将手里的帕子搭在一边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开口:“啧啧,我这么正经善良的人,肯定是忙工作忙到这么晚啊,工作使我快乐。”
电话那头,贺天立在一片浅白的光线之下,他影子被光线拉得很长,他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到隐没在阴影下的脸颊上,有着怎样的神情。贺天捏着手机,指骨处微微泛白,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几分戏谑,“你少来,你以为我是云礼那个傻缺,这么好骗?说吧,这么晚打过来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