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的孙子居然自个冒上来了,红玉是又惊又喜,哭着笑着,跟个神经病似的。回到客厅里的时候,褚擎天正好从楼上下来,突然一声清脆的“爷爷”,老人家顿时愣在原处。抬头一看,冷诺正被红玉抱在怀里,摇着小手在朝他笑。“小诺。”
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居然笑逐颜开,激动的他全然没了昔日沉稳霸气的风范,“噔噔噔”的快速下楼来,快步流星的走到谢红玉的前面。“快让爷爷抱抱。”
褚擎天将小诺抱过去,眼角闪着薄光,恍然是泪影。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在人前叱咤风云的商场枭雄,而仅仅是一个老人,渴望在晚年之时能够向平常人一样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小诺手臂环着褚擎天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问,“爷爷,你有没有想我?”
褚擎天大概是活到这么把岁数从来没被谁这么直接了当的问“有没有想我”之类的话。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点头闷声说,“想,想啊。”
冷诺“啪叽”一枚湿吻重重的印在褚擎天的脸颊上。褚擎天的脸有些红,却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开了。正巧了这时候欧阳菲菲从房间里出来,将要下楼却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欢声笑语,于是她就躲在走廊的拐角处,悄悄的垂眼望着楼下。很明显,冷诺是受到了褚氏夫妇的万般青睐和宠爱。她看得眼角泛红。转身时,却看到褚君莫正无声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深深地注视着她。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欲笑不笑的,然后微微垂下眸子,“我、我回房间拿点东西。”
说完,她便仓皇的离开他的视线。欧阳菲菲回到房间里之后,便将房门紧紧地反锁,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和外面的欢声笑语彻底隔绝。她长吁一口气,神色凄然,坐在贵妃椅里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太多。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想,呆会儿褚君莫看到冷诺时候的表情会不会很开心,他看到冷诺之后会不会又联想到冷凝,想起冷凝之后会不会又勾起他更多的回忆……她直想到热泪盈眶,想到几乎要把自己逼疯。楼下客厅里确实其乐融融。褚家人虽多,但平时都是冷冷清清的,没多少人气儿以及人情味。可是因为冷诺的到来,这里变得活跃起来,空气里洋溢着温馨,这些习惯淡漠矜持的人们都变得开怀起来。褚君莫看到冷诺之后没有表现的很激动亦或是很紧张,始终都淡淡的笑着,可他眼中的温柔和宠溺都满了,满的都溢出来了。冷诺对褚君莫最是亲昵,小小的人一直用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红玉和褚擎天都觉得冷诺人小鬼大,是个小机灵鬼儿。一家人刚才都被冷诺到来的喜悦冲昏了头,稍稍冷静了会儿之后,红玉突然问,“小诺,今天幼儿园不用上课吗?”
嘎。冷诺身形微僵,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继而笑着说,“没错,今天幼儿园放假。”
红玉松了口气,然后对甄嫂说,“甄嫂你帮我看看厨房里的小饼干烤好了没,好了的话就端过来吧。”
甄嫂恭谨的点头,“好。”
冷诺乖巧的嘟着小嘴对红玉说,“谢谢奶奶。”
红玉温柔的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小诺乖,今天就留在奶奶这里吃中午饭好不好?奶奶亲自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炸小肉丸。”
冷诺重重的点头,“嗯。”
褚家这边“风调雨顺”,冷家那边已经开始一场“疾风骤雨”。幼儿园打来电话告诉冷家人说小诺失踪了。小豆班的刘老师因此而被当场辞退。冷凝原本正像昨天一样在客厅里练习走路,然而幼儿园一个电话打来,她脸色惨白的跌在地上丝毫也起不来了。香夫人和冷建国差点疯了,急急忙忙的要出去找人。二老走到门口的时候,冷凝突然叫了他们一声,“爸,妈,你们先等等。”
香夫人和冷建国有些不解,疑惑的看向冷凝。冷凝惨白着脸色,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最近她总是看到冷诺举着一张城市地图在看,她以为他最近是迷上了地理学所以没怎么在意,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小诺应该是偷偷去了褚家。她颤抖着指尖拨通了褚君莫的手机。“喂。”
褚君莫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而具有穿透力。分手之后以为可以不用再相见,说再见之后以为可以不想念。可是,当她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还是想哭。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问他说,“小诺是不是在你那边?”
褚君莫看了一眼正在他身边玩飞机模型的冷诺,并笑着和他对视了一眼。接着他对着手机话筒说,“是。”
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是该把冷诺立马叫回来,还是让他继续在褚家待下去。因为他们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冷诺俨然成了夹心饼干,他始终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一个人,哪怕他只有五岁。香夫人和冷建国紧张的盯着冷凝,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冷凝对着手机简单含糊的又说了两句,便将电话挂断了。扭头对香夫人和冷建国说话的时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小诺,在褚家。”
她说。“什么?”
香夫人大吃一惊,下一秒便冲进了厨房,在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菜刀。“妈~”冷凝叫了她一声,“您先冷静一点!”
香夫人瞪着双眼,目眦尽裂,“我还怎么冷静,褚家人也忒不要脸了,直接就把孩子给抢走了,我今天要不跟他们品格你死我活,我就随他丫的姓。”
说着,她便举着菜刀风风火火的冲向了门口。冷建国好歹是将她给拽住了,才没让她跑出去吓人。“您先听我说。”
冷凝大喊了一声,“是小诺自己跑过去的。”
“什……什么?”
香夫人难以置信的盯着冷凝。冷凝有些心里发酸,目光闪烁着偏过头去,吸了吸鼻子,说,“是真的,小诺自己去的褚家。”
香夫人愣愣的眨巴眨巴眼,“不可能。小诺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坐公交车,身上又没有钱叫出租,怎么可能自己就去了褚家。一定是褚家人在信口雌黄,可恶,实在是可恶。”
冷凝无奈的摇摇头,“那是您还不了解您外孙。最近几天他不是在一直靠帮忙打扫和刷完赚零花钱吗?”
香夫人瞪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冷凝继续说,“而且我看见他这两天一直在研究榕城的城市地图。”
“呃……”冷建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心虚眼神又有些慌张的说,“那张地图好像、好像还是我给他买的。”
说来说去,还是冷家的人帮助了冷诺这次翘学去褚家。香夫人无力的扔下菜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老人家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沉默了半天。突然,香夫人戳着冷凝的脑袋说,“你瞧瞧,你都生出来了什么玩意儿,居然五岁就会学会了玩心计。”
冷凝低着头搔骚脖颈,“好像您还给他买了本三十六计。”
香夫人一噎,瞪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才好,只无奈的砸吧砸吧嘴。“那现在怎么办?”
冷建国叹息着问道。香夫人也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哼笑一声,说,“还能怎么办?那个小祖宗是一颗脑袋顶咱仨三颗脑袋,他五岁的年纪,一百多岁的智商,我们还能怎么办?就看他老人家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呗。”
冷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香夫人不悦地瞪着她,“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然后她又重重的戳着冷凝的脑瓜说,“你儿子,才五岁,就成精了。你呀,要是有他三分之一也不会是如今这副德行了。”
说实话,当冷凝被香夫人这样数落的时候她居然还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她儿子。才五岁。居然把他们仨大人玩的团团转。呵呵,真厉害。那边厢,褚君莫在确定了冷诺其实是自己从幼儿园偷跑出来的之后,便将冷诺拖进了书房进行了一场严厉的教导。当时书房里的画面是这样的。冷诺稳稳当当的坐在花梨木的大椅里,双手搭在扶手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缩小版的褚君莫。褚君莫与他隔着一张桌子,也一本正经的坐着。俩人手边一人一杯茶,茶氤氲着热气,带出扑鼻的香气。“你知道逃学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吗?”
“知道。”
某小诺秉承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积极认错,但是转而又问褚君莫,“你知道那女双方离婚之后,其中任何一方在孩子未成年其间对孩子置之不理是违法的吗?”
褚君莫吞下一口口水,——。“那你知道小豆班的小刘老师因为你偷跑的事情已经被园长解雇了吗?”
刚刚园长大人已经战战兢兢地给褚君莫打过电话,并且进行自我检讨顺带提交了辞职报告。小诺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知道。”
褚君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