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越开越远,后面那些人早就被甩得没影了。顾铭琛问方佳怡,“去哪里?”
方佳怡低头看了眼晚上的手表,说,“时间也不早了,直接回家吧。”
他勾起嘴角,旋起一抹邪魅的笑弧,眼睛却沉静的恍如车窗外的黑夜一般,他说,“回你家还是我家?”
方佳怡当即恼怒,说话未经大脑,“当然是回我家了。”
顾铭琛嘴角的笑意更深,于是说,“好。”
方佳怡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眨巴眨巴眼,又咬牙切齿的道,“拜托,是我回我家,你回你家。”
突然,车内响起了手机震动的嗡嗡声。顾铭琛直接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家中保姆忧虑急促的说话声。他眉头紧蹙,脸色变得越加的阴沉肃然起来,对着电话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方佳怡扭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把你送回家。你家住哪儿?”
“呃……前面路口左转,经过一个红绿灯十字路口直行大约三百米就是了。”
他说,“好。”
然后猛地踩下油门。他不再言语,而是认真的开着车,眉头微锁,神情肃然。方佳怡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他,眼底是若有所思的神色。车在小区门口停住,方佳怡扭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淡声说了句,“不客气。”
方佳怡推门下车后,他便迅速的掉头离开。她总觉得今天的他和以往不太一样,今晚,他深沉如水,安静,不张狂,没有刺激她。她觉得这样的他真好。…………顾铭琛急匆匆回到家,一进客厅便听到楼上传来的哭声,撕心裂肺,揪的人心慌。他快速的上楼去,将一虚掩着的房门打开,“张妈,快,抱着孩子去医院。”
小圣从下午的时候就一直在咳嗽,张妈给他喂了咳嗽药却不见起色,到了晚上又发起了高烧。小孩子痛苦不堪,一直哭闹。于是她便给顾铭琛打了电话。汽车像是一只猎豹一样行驶至盘旋公路上,又是在晚上,光线昏暗,所以对开车的人的技术要求很高。张妈坐在后座上抱着一直哭个不停的小圣,急的满头大汗,时不时地又提醒顾铭琛小心开心。车子来到了市中心医院,小圣被推进了急诊室。经过检查之后,医生说小圣只是单纯的感冒发烧,并没有大碍。顾铭琛和张妈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到了要给小圣输液的时候医生又开始犯难,只因为孩子太小,害怕扎针,所以一直哭闹着躲避护士手中的针头。顾铭琛虽说带着小圣一起生活了三年了,可是他对带孩子并没有心得,毕竟小圣都是家中的佣人在帮忙带的。小圣被几名护士生生地按在病床上,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哭得撕心裂肺,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顾铭琛在旁边看的揪心,却又无可奈何。尖细的针头终究还是插进了血管里,小圣再也不敢乱动,只是红着一双眼睛哽咽的看着顾铭琛。因为顾铭琛对他说,“小圣乖乖输液,等病好了,爸爸带你去见妈妈。”
小圣嘟着小嘴,天真的望着他,点点头,“小圣要去见妈妈,小圣会乖乖输液。”
张妈是个感性的人,她最听不得小圣说这种话,顿时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小圣睡着了之后,张妈跟顾铭琛说,“最近小圣总是在念叨妈妈,他还跟我说,他见到妈妈了,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少爷,小圣的妈妈她不是已经……”张妈疑惑的欲言又止。顾铭琛说,“那不是小圣的妈妈,是我骗他的。”
“哦。”
张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叹息一声,怜悯的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极不安稳的小人儿。顾铭琛将小圣交给张妈照看着,他则起身打算去外面抽根烟,只是火才打着,一位护士小姐便扭着杨柳细腰晃了过来,一脸正义的瞪着他,说,“先生,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
顾铭琛嘴唇边上叼着香烟,脸色漆黑,阴鸷的盯着眼前不高的女人。女人眉毛一挑,扬起下巴,一脸的桀骜和倔强,“你难道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吗?这里,禁止吸烟。”
顾铭琛嗤的一声笑,嘴角勾着邪肆的弧度,悻悻的从唇边取下烟卷,转身向走廊尽头走去。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那女人就在他屁股后面跟着,紧紧地盯着他。顾晓东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紧接着“啊”的一声惨叫,那女人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撑着墙壁,疼得一口一口的倒吸凉气,眼泪横流。“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顾晓东皱眉不悦地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会在医院里抽烟。”
女人哭着说道。顾铭琛哭笑不得,“你是白痴吗?”
女人听了先是一怔,继而愤怒的瞪着顾铭琛道,“有种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还真说了,“你是白痴吗?”
话音才落,他便觉得眼前一黑,继而是眼眶生疼。他捂着被揍了一拳的眼睛,崩溃到极点,咬牙切齿的的咒骂道,“你这个疯子。”
女人捂着鼻子,“你活该!”
说完,愤怒的头也不回的离开。顾铭琛觉得自己这一天真的是哔了狗了,倒霉到家了。心里无限郁闷无处可撒,想了想后他给牧子期打了个电话,将他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和遭遇一股脑的像是倒垃圾一样的到给他。牧子期平淡从容的开导劝解半天,好说歹说将顾铭琛那祖宗劝好了。子期刚刚挂断电话,齐云的电话又响了,她当时正平躺在酒店的席梦思大床上做面膜,捞起手机一看,显示的来电人是,白转千。白转千是齐云的死党闺蜜,俩人从大学的时候就特别的要好,毕业后又分到了同一家医院工作。白转千当下是义愤填膺,一腔愤怒像是一池粪水一样毫不客气地泼给了齐云。一张嘴,就跟上了马达的机关枪似的,哒哒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说够了,挂断了电话。齐云将手机扔在一旁,脸上的面膜都快干透了。她坐起身来,与牧子期四目相对,俩人欲哭无泪。牧子期说,“铭琛说今天在医院里遇到了女个疯子,还被对方揍了一拳。”
齐云说,“好巧。千千说,她在医院里遇到一个特不要脸的男家属,非要在医院的楼道里吸烟,她上去就揍了人家一拳。”
说完之后,齐云和牧子期又是一阵面面相觑。突然,俩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一般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这日清晨,褚君莫突然接到了来自市中心医院的电话,医生告诉他,特护病房438号房间的病人醒了。他来不及吃早餐,便匆忙赶往医院。他到那儿的时候发现欧阳家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而且他们一个个的脸上并未见得有多么喜悦。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欧阳景瑞本来就视褚君莫如天敌,如今欧阳菲菲又被他连累道如此境地,他对他更是恨上加恨。褚君莫一只脚才迈进病房,欧阳景瑞便如一只野狼一样朝他扑过去,紧紧的抓着他的衣领,将他凶狠的推到走廊的墙壁上。褚君莫紧紧的攥着拳头,纵然愤怒至极,却没打算还手。欧阳景瑞愤怒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居然还有脸来,给我滚。”
“放开你的手。”
褚君莫逼视着欧阳景瑞,亦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欧阳娜娜连忙过去,试图将这两个男人拉开,“你们要吵就到外面去吵,我姐刚醒,受不了刺激。”
欧阳景瑞狠狠地咬咬牙,悻悻地将褚君莫松开。褚君莫一脸阴沉之色,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锐利如刀。这时候,欧阳娜娜对褚君莫说,“呆会儿进去之后,无论你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你都要保持镇定。”
褚君莫随即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问,只是稍稍点了点头。他走进病房,欧阳菲菲当时就坐在病床上,且一脸迷茫。她抬头看到褚君莫,突然眼前一脸,欣喜的叫出他的名字,“君莫!”
欧阳娜娜怔住,回头看向欧阳景瑞,而他亦是一脸的不知所以然。欧阳家的人在接到医院打的电话之后便几乎全员出动来到了医院,结果发现欧阳菲菲失忆了。他们都是她的至亲,可是她看他们的眼神却是那么的陌生和茫然。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就那么一脸茫然无措的抱膝坐在床上,时不时的巴望一下门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现在,欧阳娜娜知道她之前期待着的究竟是什么了。欧阳菲菲欢喜的抱着褚君莫,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君莫,带我回家吧,我不想在这儿了,我都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好奇怪,一直在这里盯着我看。”
褚君莫迷茫的回头,欧阳娜娜对他摇摇头,意思是在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君莫。”
欧阳菲菲叫了他一声,他扭头,对上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听她说,“你不要离开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