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红着脸“噌”的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来,瞪着褚君莫,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不要脸!”
褚君莫轻笑一声,眼中染就几许桃红。他说,“我指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做的事是让你帮我捏捏肩膀,躺了一天,浑身酸疼。”
然后他嘴角一勾,旋起一抹邪魅的弧,挑着眉梢,说道,“你不会是想歪了吧?”
冷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暗自咬牙,心想,这个臭男人就特么的会调、戏我。好,不是要捏肩吗?本姑就让你尝尝我的冷氏咏春。她将手指捏的咔吧咔吧的响,咬着唇角对褚君莫说,“来,捏肩。”
那架势就像是在说,“来呀,小子,快到本姑这儿来送死”似的。褚君莫笑的一脸如沐春风,丝毫没有畏惧的感觉,他挪了挪身体,背对着冷凝。冷凝阴测测的盯着他宽厚的臂膀直磨牙,下手贼重,褚君莫当即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她得逞的露出一抹坏笑。“轻点。”
他抽着凉气说道。冷凝在他背后翻白眼,捏着拳头在他头顶上空做了几个狠狠地敲击的动作。然后,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减轻了动作。“这样可以吗?”
她翻着白眼问道。“嗯。力道刚刚好。”
他说道。话音里夹带着得意的笑意。冷凝幽怨的盯着他的脖子,恨不得一把掐死他的心都有。但是,她忍住了,因为,杀人是犯法的。她突然想到了五年前,褚君莫为了救她而受伤。那时候她就成了他的专职小护工,一天二十四小时基本都陪在他身边。也是从那时起,她对他芳心暗许。一晃多年过去,还是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家病房,他依旧是那个病号,她依旧承担着护工的角色。都说人生是个圈,画完一圈又一圈;人生就是个轮回,轮完一回又一回。冷凝想的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手已经从肩膀上移到了脖子上。“嗯……”褚君莫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你想弄死我吗?”
冷凝这才缓过神儿来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忙得送开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褚君莫捂着脖子回头,幽怨的看着她。冷凝竖起三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对灯发誓。”
话音才落,突然,灯灭了。冷凝顿时陷入一阵恐慌,摸索着地坐到床边去,紧紧地挨着褚君莫。她战战兢兢地说,“我发誓,我刚才真的没有撒谎,至于灯是怎么灭的,我也不知道。”
他不语,呼吸间,全是她身上的清甜的味道。他喉结微微滚动,像是饥渴的旅人,咽下一口口水。突然,他捧过冷凝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冷凝尚且处在灯突然灭了的惊恐中,此时更是正儿八经的蒙着圈。他的舌很快撬开她的齿,然后肆无忌惮的在脸面横冲直撞,肆意掠夺她的清甜的气息。她惊慌失措,竟然错误的将舌头舌了过去,被他缠上,久久的缠绵。“啪。”
灯亮了。冷凝的大脑也随即被重启了一般,突然清醒了,又能正常工作了。她猛地推开他,喘着粗气,一边用手背狠狠地擦嘴唇,一边横眉竖目的瞪着他说,“混蛋,无耻,下流,白痴,猪……”他眼睛里是压抑着的情欲,嗓音粗噶,语调揶揄,“你刚才被我吻的时候不也挺享受的嘛,都把舌头伸过来了。”
冷凝面红耳赤的愤愤的说,“我那是想把你的舌头推回去。”
…………到了深夜的时候,原本已经有了起色的褚君莫又开始高烧起来,整个人睡得极不安稳,身上冒的全是冷汗,还不断的说胡话。冷凝将值班的医生护士叫进来,在经过一番查看之后,医生决定要继续给褚君莫用退烧药和消炎针。冷凝向来心思敏感,她深怕褚君莫身上还有什么其他没有检查出来的隐疾。所以,送医生出病房的时候,冷凝忧心忡忡的问医生说,“医生,我先生他是不是只是单纯的高烧加炎症?”
医生点点头,“就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确实就是这样的,不过,我们会做更进一步的确诊的,您不用太担心。褚先生之所以会反复高烧,是因为他身体里的炎症还没有完全好,只要积极配合治疗用药,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冷凝点点头,“哦,那就好,谢谢你了医生。”
冷凝暗吁一口气,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爱大惊小怪,套用方佳怡的话来说,她就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总是习惯将事情想到最恶劣的方面去。她回到病房里,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暗告诉自己,不准胡思乱想。护士重新给褚君莫吊上了点滴,一会儿过后,褚君莫身上的冷汗就下去了,看上去也睡得安稳了,不再发癔症和说胡话了。一整晚,冷凝都没怎么合眼,她就一直坐在褚君莫的床边静静地守着他,小心翼翼的帮他一遍遍的换敷在额头上的冰袋。天蒙蒙亮的时候,褚君莫的烧终于退了,冷凝松了口气,倒头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呼呼大睡。天亮后,褚君莫悠悠转醒,却听到病房里的另一端传来的格外有节奏的呼噜声。他坐起身来,浑身酸疼,感觉像是被人狠狠地揍过一顿似的。他扭头看向临床上的女人,睡相极度残忍,躺的四仰八叉,张着嘴,嘴角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蓦地,她翻了个身,将被子夹在两、腿之间,吧嗒吧嗒嘴,“唔……烤猪……我的最爱。”
某男忍俊不禁。冷凝听到动静,一下子坐起来,跟诈尸了似的,然后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咦?天亮啦。”
她扭头看到褚君莫正靠坐在床头,身穿病号服,身上盖着半截被子,却依旧风流倜傥,眉目深刻,俊美的不像人类。她忍住冲过去抱着他狠狠地亲上一口的冲动,扭头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擦擦嘴角,说,“饿了吗?我去买早餐。”
话音才落,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冷凝去开门,来人却是红玉和甄嫂。“妈,甄嫂,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冷凝问道。红玉笑着说,“我们赶着给你们送早餐来。”
“那你们都吃了没有?”
“已经吃过了。”
说完,甄嫂便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在小桌上一样样的摆好。冷凝一脸欢喜,“谢谢妈和甄嫂。”
“傻孩子,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呀。”
红玉扭头看向脸色发白的褚君莫,“怎么脸色还这么差?”
褚君莫安慰的笑着说,“多亏了小凝日夜在这边守着,现在已经不烧了,你就别担心了。”
谢红玉点头,然后又感激欣慰的看了一眼冷凝。冷凝鼓着腮帮子眯眼笑,心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不是很乐观——褚君莫的身体里长了一个瘤,肿瘤的位置靠近心脏。这颗肿瘤才是引起褚君莫反复高烧的真正原因。虽然暂时可以采用保守的药物治疗,但是肿瘤一日不切除,对褚君莫来说就多了一分危险。谢红玉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脸色惨白的吓人,整个人差点从椅子里跌下去,索性冷凝扶的及时。谢红玉紧紧地抓着冷凝的手,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冷凝身体亦是止不住的颤抖,但说话时尽量保持镇定,“医生,那这颗瘤是恶性的还是良性的?”
这个时候她只能祈祷,这颗瘤一定要是良性的。医生说,“良性的。”
冷凝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医生又说,“但是肿瘤长得位置和心脏挨得很近,即便是良性的,在实施摘除手术时依旧很危险。”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冷凝让谢红玉和甄嫂先回去,她则重新回到了褚君莫的病房。她站在病房外面迅速的擦掉了脸上沾着的泪痕,然后笑着推门进去。“结果怎么样?”
他一边翻阅杂志一边问道。“呃……医生说,情况不是很糟糕。”
他语调平淡,不冷不热,“那是有多糟糕?”
冷凝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才能将打击降到最低,想了片刻之后,说,“就是,你的身体里其实长了一个小肿瘤,不过不用担心,是良性的,医生说只要手术切除了就没事了。”
他抬头审视的看了他一眼,见她眼眶通红,眼袋浮肿,肯定是哭过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冷凝尴尬的挠挠头皮,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干笑着,晃荡着手臂,假装轻松的说,“我们要保持乐观嘛,医生也说了,肿瘤是良性的,现在的技术又很发达,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去担心什么。”
“嗯。”
他又是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的回应。“前两年啊,我在海南的时候,隔壁花店的王大娘得的可是乳腺癌,而且还是恶性的呢,手术的时候整整切出了起个肿瘤,人家现在活蹦乱跳的,活的很好,所以你就更不用有什么担心。”
她越说眼眶越红,那些话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褚君莫依旧是回她以一个简单的“嗯”字。似乎,他自己压根就没把这颗小小的肿瘤放在眼里,相较之下,冷凝更像是个杞人忧天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