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怒极反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管事不也是奴仆吗?怎么这个周管事当仆人还当出优越感来了?再说了,老子昨晚就来了,你丫人呢?不等王烁说话,周管事一挥手说:“把这些狗奴仆给我打出去!喂马的就老老实实在马厩里呆着,身上一股畜生味,也不怕冲撞了娘子们!不知道小娘子今日犯疟疾?”
那几个豪奴满脸不善的走来,刘二打了个哆嗦,轻轻拉着王烁说:“二郎,要不咱们先走吧,这个周管事还是少惹他为妙,专门管着家丁护卫嘞。”
李府家大业大,所以管事也有近十位之多,周管事负责的就是护卫工作。有时候李家的郎君娘子外出,他都负责贴身防护,权势要比看管马厩、打扫庭院的武大大的多。一想到周管事的拳头,刘二就心惊肉跳。他刚来李家就被周管事揍了一通,那一拳下去,半个月下不了炕,王烁刚高升,可不能得罪人。眼见豪奴走近,王烁却岿然不动。他昨晚才刚把武大拉拢过来,今日就看到武大被打了,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昨晚的功夫不就白下了?一个豪奴狞笑一声,走到王烁面前,拿起手中的长棍狠狠的砸了下去。他极其歹毒的选择打王烁的小腿,力度控制的刚刚好,不至于将王烁打残废,但绝对会让他痛不欲生!武大歪着头闭上了眼,不忍心看到这幅惨状。周管事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同样是管事的他,在周管事面前也得乖乖听命令。而且周管事还和内院的管事杜三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一位也是个厉害的主儿,得罪一个相当于两个都得罪了。两人一里一外狼狈为奸,李家发生的事,基本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虽然王烁现在也算是个管事了,但昨晚刚提拔,根本没办法和周管事相提并。眼见棍棒砸下,王烁眼睛眨都不眨的说:“我也是管事,凭什么不能来。”
豪奴赶紧停手,那棍子离王烁的腿不过一寸多的距离,他吓的冷汗都出来了,这要是真的打了个管事,那可就遭了。见手下不动手,周管事怒火攻心,他上前踹了那豪奴两脚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了,没看到他穿的是奴仆衣服,还是最下等喂马看门的!”
“下等奴仆来前院已经是犯了大错,还信口雌黄说自己是管事,罪加一等,就算是打死你也不为过,给我打!打死扔沟里去!”
几个豪奴应了一声,不怀好意的把王烁围了起来,闻风而来的婢女奴仆们,看到被包围的王烁,惊呼不止。“这小子死定了,这几人可是周管事自己亲自训练的!”
“死了活该,谁让他不守规矩,这前院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
“完了完了,挺俊的小哥啊,就这么要死了。”
刘二等人更是吓的噤若寒蝉,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再加上这些豪奴一个个长得孔武有力,四肢发达,怕是轻轻一用力,就能把王烁的胳膊拧下来!王烁摇摇头无奈道:“我真的是管事啊。”
那些婢女下人一阵窃笑。“听见了吗,他说他是管事,瞧他穿的那衣服,笑死人了。”
“哪有管事这么年轻的?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就是一个破喂马的,谁会让他当管事?”
王烁他们穿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褐色麻衣,连鞋还都是草鞋。府里喂马的奴仆们,住在马厩旁边,以前还是茅草房,也是李岫善心,给他们搭了个土坯房。也难怪他们会被看不起。……听到人们的谈论,周管事狞笑了一声,指着王烁骂道:“给我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死狗奴!”
眼前王烁要血溅五步,被棍棒打杀,武大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一狠心从地上站起来,拉着周管事的袖子赔笑道:“周管事,王烁真是管事啊,你误会了……”啪!武大的话没说完,周管事一记响亮的耳光抽了上去:“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我?昨日还听说你偷东西了,郎君心软,老子可不心软!”
武大老脸一红,这件事被当众揭发,他这张老脸也挂不住。他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喊道:“难道你就没偷?你偷的比我还多嘞!”
“啊,周管事也偷钱?”
“嘘小声点,你以为周管事那几房小妾哪来的?”
“也是哪有不偷腥的猫?”
看着周围奴婢下人奇怪的眼神,周管事气急败坏,心虚的把武大扇在了地上,上去就是一顿猛踹。“我让你乱说话!”
“天杀的狗奴才!”
王烁神情逐渐变得冰冷,虽然武大有些贪财,还喜欢占点小便宜,但刚刚武大替他说话,足以证明这人还不是无可救药。“周管事是要杀人灭口吗?”
王烁冷笑着问道。周管事一愣神,赶紧收了手,但他转念一想,连一个奴仆都敢制止他,以后还怎么在李家混?他愤恨的踹了豪奴两脚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打死!”
听到命令的豪奴也不客气,手中棍棒呼呼带风,如雨点般的朝王烁砸去。但他们的动作落在王烁眼中,却极其的慢。原宿主之所以会被派来李家,也是因为他的武功极高,否则一个无名小卒,杨家凭什么用?王烁向后退了半步,拳头骤然一握,全身上下发出一阵闷响,他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只待找一个爆发的机会。“住手!”
人群自动分开,李岫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见到李岫,豪奴们赶紧住手,忙不迭的把棍棒藏起来。周管事脸上堆笑,小跑过去行礼道:“郎君,您怎么来了?”
“一大早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把人清了,一会儿王公要来!”
李岫在府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待奴仆婢女,也从不打骂。但今日是真动了肝火,身为李家长子,连自己府上的下人都关不了,让王公看到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周管事冷哼的瞪了王烁一眼,挥挥手让豪奴散去,但他还是不解气,又愤恨的踹了武大一脚骂道:“都是你,害的小娘子得了疟疾!”
见王烁还站在原地,周管事怒斥道:“王烁,你个狗奴才,还他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还说自己是管事,谁瞎了眼了让你当管事?”
王烁强看了一眼脸成酱紫色的李岫后,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周管事。那周管事依旧骂骂咧咧:“还不走?穿着喂马的衣服,说自己是管事,是不是阁老那头青驴封你做的管事?”
王烁怜悯的看着周管事,没看李岫的脸都绿了嘛!昨晚正是他亲自封王烁为管事的,只是因为时间原因,除了武大刘二几人之外,其他人还没得知这个消息。但现在被这个豪横管事骂做是驴,谁心里好受?李岫骂道:“身为奴仆满口污言秽语,来人,给我打他二十仗!”
周管事面目狰狞,把手指捏的咯吱直响:“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拿下!”
“我他娘说的是你!”
李岫气急败坏一脚把周管事踹在地上,也不管什么郎君风范,像街头泼皮无赖般暴揍着周管事。“敢说我是驴!”
“真当我不会发火是不是?”
“王烁是我亲封的管事,你还有意见?”
全场一片哗然。“这个王烁真是管事?”
“日后可要好好巴结他,没看郎君都替他出头了吗?”
周管事浑身一颤嚷嚷道:“不可能,这个死狗奴怎么可能是管事?”
李岫气得把幞头往地上一扔,拿起棍棒就往他身上招呼:“瞎了眼的奴才,敢骂我!”
王烁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把李岫搀扶在一边,把幞头上的土拍了拍说:“郎君,不必为这小人置气,方才听说小娘子得了疟疾?”
李岫叹了口气:“我那小侄女命苦,犯了疟疾,眼看要不活了,阿爷央求圣人派了孙医师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
说着李岫就落了泪,李家的小娘子今年刚过十六,生的极其可爱又知书达理,李家上上下下都把她当做是宝贝一样供着。王烁心头微微一动说道:“郎君莫愁,一会儿王公来了,小人能否在旁边帮衬?”
“你会看病?”
李岫一脸诧异的看着王烁。王烁轻笑一声,别的大病不敢说,但是这个疟疾,他还是有一些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