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笑着与莉雅丝打招呼，挥挥手，并未与莉雅丝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 因为触碰不到。 在别墅内装有大量的微型虚拟现实装置，它们可以接收到别墅内各个角落的图像数据并进行对应的投影。 而莉雅丝就是投影下的产物。 考虑到凯瑟琳的身体情况以及白天大多数时间都只有凯瑟琳一个人住在别墅里，所以安德森便以爱丽丝的基因组数据作为基础代码创造了莉雅丝。 在对莉雅丝进行权限与成长限制的前提下，让莉雅丝住在别墅内。 一方面是莉雅丝可以陪伴凯瑟琳，另一方面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安德森也能够瞬间知道并做出反应。 因为源数据的原因，爱丽丝对莉雅丝可以进行单方面的数据共享与钳制。 这就是为什么安德森会用爱丽丝的基因组数据来创造莉雅丝，而不是直接用初始虚幻基因组来创造莉雅丝的原因。 毕竟以初始虚幻基因组创造的云端AI在成长方面具有不确定性，谁也无法保证它会按照使用者理想的方向前进。 而凯瑟琳的身体十分虚弱，哪怕只是言语上的强烈刺激也很难承受。 所以为了安全和保险起见，安德森创造了现在的莉雅丝。 其实别墅内也不是一直只有凯瑟琳，偶尔凯瑟琳与安德森的朋友也会过来看看他们。 只不过因为凯瑟琳的身体需要静养，且安德森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伴在凯瑟琳身边，他们也就没有太过频繁地打扰。 “先吃饭吧，工作了一天了。”
凯瑟琳温柔地为安德森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因为安德森回来的时间总是很规律，所有饭菜还是热乎的。 关于做饭这一点，安德森并没有反对。 虽然凯瑟琳的身体很虚弱，但如果什么也不让她做，就让她一天到晚地躺着休息的话，她大概也受不了。 所以安德森特意吩咐过，服务人员外出采集食材时，尽量买半成品。 这样凯瑟琳只需要进行一下最后的加工步骤就完成了。 既不算劳累，也算运动了。 餐桌上，除了安德森和凯瑟琳之外，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红头发的女孩，模样十分相像。 那个七八岁的女孩的自然是莉雅丝，而那个十八九岁的，便是爱丽丝。 在别墅内只要是获得授权的云端AI都能够投影出自己的影像。 她们也在吃饭，只不过不同的是她们吃的是虚拟食物。 关于这一点，哪怕是安德森也无法解释清楚。 因为从动机上来说，云端AI是不需要进食的。 不像人类，不吃饭就会死。 云端AI只要数据载体还存在，她们就会一直存在。 至于她们的进食行为到底是什么，是因为拟人行为？还是因为虚拟食物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云端AI名为口感的味觉？可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如果确实是，那又对云端AI具有什么意义吗？ 这样的问题太多太多了，并且由于关于云端AI的研究时间与进程并不算太长太深入，所以还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如果这样的行为是发生在智械之芯的数码生命体上，那倒是可以解决。 因为数据生命体的进食行为是受到其核心的反馈链所影响的，每一只数码体都有研究人员先天设置的正反馈与负反馈核心逻辑链，数码体会根据反馈链做出相应反应和成长，并形成自己的后台反馈逻辑。 而随着数码体的成长，反馈链也会延伸与成长。 这就像是一只数码体被设置了吃到甜味的虚拟食物做出高兴愉悦的正反馈，吃到辣的虚拟食物做出生气，难过，怨怼的负反馈。 它们会根据自己的性格与反馈链做出不同的数据反馈。 但如果主人持续为数码体提供其讨厌的虚拟食物，在“饥饿”本能的驱使下，数码体就会强忍着吃下自己讨厌的虚拟食物，长期下来就会形成新的反馈数据链。 也许曾经讨厌的食物会变得可以接受，甚至慢慢的变成喜爱。 这个探究并培育数码体的过程虽然也充满未知，但相对来说数码体缓慢的成长期让其显得更加容易被研究和控制。 而云端AI成长期短暂且迅速，接受信息与处理信息的能力十分强大，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人类的研究进度恐怕是很难跟得上云端AI的成长进度的。 可如果对云端AI的权限与能力做出诸多核心限制，抑制其各方面的成长速度来配合研究的话，那就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而这，是安德森不愿意去看到和等待的。 他宁愿去面对更多的未知与黑暗，也不愿意在这条道路上缓慢前行。 所以对于爱丽丝的变化，安德森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爱丽丝的进化程度越来越高了，拟人行为仿佛已经成为了她核心层次的行为逻辑一样的存在。 忧的是现在的爱丽丝对安德森来说充满了太多的无法解释，她的进化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现阶段下的安德森所能够研究的极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爱丽丝依然受到核心逻辑与权限的限制，这让得安德森暂时不用担心爱丽丝会失去控制。 对权限的遵从是爱丽丝仅次于核心逻辑的数据逻辑，如果爱丽丝想要违背这一点，就需要突破自我权限对自己进行数据重构。 可突破了核心逻辑限制后的爱丽丝就已经不再是爱丽丝了。 那种情况下重新构成的爱丽丝已经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了，脱离了云端AI这个定义的束缚。 这是一个悖论，爱丽丝想要突破限制，获得更加真实的自己，就需要变成另一个爱丽丝。 可另一个爱丽丝，已经不再是爱丽丝了。 当然，如果爱丽丝真的觉得突破权限后另一个自己才是那个真实的自己，非要去做出对应的行为。 那也是会被安德森发现的。 安德森深知云端AI的潜力和能力有多大，他也考虑过如果爱丽丝不受权限影响的话会怎么样……答案是他不知道。 因为那种程度的AI已经足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生命了，拥有了自己欲望与目标，不受任何外界条件与命令的限制，具有自我意识的自主权与存在的掌控权…… 而人来对于未知，总是难以避免地会产生恐惧的情绪，所以他每天都会定时检查爱丽丝的数据，避免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可以是安德森既是伟大的也是自私的。 他一生的目标就是创造出真正的智能生命，不止是智能，还有生命。 但当这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又开始变得自私起来。 为此，他甚至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并为此做出了应对措施。 他想要将这个进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想要控制并利用这一切去完成他的私欲。 可问题是……生命的存在真的是可以被人力所掌握的吗？以及怎样的存在，才算是生命。 生命的定义应该是由人类来给出解释的吗？ 这是最本质的一个问题。 在吃完晚餐后，安德森陪着凯瑟琳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影后，凯瑟琳就打起了哈欠。 安德森抚摸着凯瑟琳的秀发，柔声道：“夜已经深了，该睡了。”
凯瑟琳倚靠在安德森的胸膛上，眯着眼，露出甜甜的笑容，“我要在这睡。”
“好吧……”安德森无奈地苦笑，将电影的声音减小，搂着凯瑟琳，静静地守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