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怡在秦逸身下不能自己的时候恍惚听见手机铃声大作,这一响,终于将神智早已处于游离状态的二人稍稍拉离混沌。简心怡抽身去拿电话,还未待她接听就又断掉了,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周黄远,又回拨过去,那边却又迟迟没人接听。机敏如简心怡,她瞬间就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不再理会秦逸兀自起身穿衣。屋内绮糜的气息盖过一切,秦逸看着满床的狼藉还有一丝未挂的自己倏然清醒,又恍惚觉出什么不对劲来,也赶忙先去穿衣服。简心怡斜过眼去问他:“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么?”
秦逸支支吾吾没说出所以然来,简心怡一瞬素了脸,厉声命令:“如果不想被人抓住把柄你现在就从窗户爬出去!”
秦逸犹豫一瞬,简心怡不耐,推推搡搡把秦逸往窗口赶,秦逸半提着裤子忽然恼羞成怒:“我有什么好做贼心虚的?该离开的是你简心怡!不是我秦逸!”
简心怡怒目瞪着秦逸,像是想从他脸上剜上可耻二字一样,门口处传来开锁的细碎声音,简心怡一跃,愈从窗户处跳下去。与此同时,简心怡问秦逸话的声音通过窃听器隐隐约约传到曲溪耳朵里,曲溪赶紧催促去取钥匙的快回来开门,一群人终于冲进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颇具戏剧性的一幕剧。秦逸衣衫不整的靠在窗边,窗户大开,身子探出窗外一小半,双臂紧紧抓住一截皓臂。秦逸在简心怡跳下去的一瞬间忽然完全清醒,觉得让她逃了的话就会错过这样一个彻底扳倒简心怡的大好机会,陡然伸出手,抓住了简心怡的手臂,简心怡悬在窗边。听到众人闯进来的脚步声,秦逸手上一用力,又将简心怡整个甩了上来,正正压到了自己身上。邵晋桓冷着脸走近,睥睨着地上这一对衣衫不整的有明显欢爱痕迹的男女。空气极静,屋里一众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邵晋桓倏然开口:“简心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简心怡眼睛里陡然蓄出一汪泪泉,凄凄哀哀将目光婉转锁定邵晋桓,千言万语凝成一句哽咽呼唤:“桓~”邵晋桓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仿佛这样的简心怡,邵晋桓就连看一眼都会怕脏了自己的眼睛。他转向曲溪:“把她带回去,关在她房间里,别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曲溪带着满脸凄然颓败的简心怡走后,秦逸早已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落落站起,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云淡风轻地对邵晋桓说:“邵总,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我希望邵总也能遵守约定。”
邵晋桓倒没立即回答,只是摆摆手让他先回去,之后的事再待商榷。绮糜的酒吧包间里,只剩了一脸冷峻色彩的邵晋桓和面如土色的周黄远。邵晋桓淡淡往软沙发上一坐,双臂撑开舒展地靠在沙发背上,微微舒了一口气,斜眸瞅着颤惊的周黄远,淡淡开口:“你有话说的,说吧。”
周黄远心觉这个场面避不可避,邵晋桓强大到他完全无法拿捏触碰的地步,刚刚得知自己欺骗了他自己跟简心怡的实际关系的他现在还能这么和颜悦色要听自己说话不过是因为他拿准了吃定了自己,自己说话的真伪他也是一下就分辨得出来的!在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所有的伪装和欺瞒都是毫无意义的,非要等着他查到底的话还不如自己痛痛快快招了说不定对方还能对自己网开一面,争到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一败涂地。周黄远正在心中一番计较,邵晋桓忽然又冷不防地开口:“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是知道的,你也不要想着瞒我,简心怡曾经做过许盛年的情妇。我想许盛年被拉做冤大头也是有迹可循的吧?让我想一想,简心怡做许盛年情妇那会儿,刚好是她跟我哥在一起前不久,这一切,会这么巧合么?”
周黄远后背已经冷汗淋漓,邵晋桓明明什么都知道!说不定他连邵晋风死的真相也已经知道了,毕竟知道当年那件事真相的也不止他周黄远一个人,还有那个调酒师,虽然他很早就已经不干了。但是他邵晋桓还来问自己干什么?对供词么?他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周黄远一阵头大,邵晋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大大方方放到周黄远面前的桌子上,复又淡淡开口:“说吧。”
周黄远瞪着双目,原来是要他的供词!原来邵晋桓根本就已经什么都知道过了!他们这一大群人被邵晋桓来来回回玩弄于鼓掌之间,他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个邵晋桓,太可怕了!自己一定没有实力去跟他斗,不如早早给自己争取一点特赦的权利,好让自己的损失能降到最小的好。失了一个简心怡,虽然失了半壁江山,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他周黄远的为人处世的圆滑程度,绝对会东山再起的!周黄远思定,转口对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邵晋桓说:“邵总,我都如实说,可是事实真的跟我轻夜酒吧没太大关系,希望您能网开一面,到时候放我一马……”邵晋桓挥挥手,不耐烦说:“你先说你的,别那么多废话!”
原来当年简心怡傍上邵晋风之后就打算收收心,先后甩了几个上了年纪或者已婚的大亨,其他几个也都是抱着玩玩的态度的,被简心怡甩了就甩了,很快就又找了替代品。然而亡了妻的许盛年却不死心,对简心怡死缠烂打又威逼利诱的,简心怡不想被邵晋风发现,但是许盛年却越追越急,整日里都在轻夜酒吧侯着,简心怡被他逼得急了,终于有了想把他的一切都终结的想法。那天邵晋风说有事不能陪简心怡,简心怡趁着这个空档复又以周安琪的身份去找了许盛年,先说自己想吃鸡蛋了,连骗带哄地喂了许盛年许多鸡蛋,随后二人又去了老地方轻夜酒吧,许盛年要喝酒简心怡不让,去吧台给他端了一杯甜酒,又往里面加了过量的糖精。糖精加鸡蛋有剧毒,过量会导致人死亡。简心怡拿汤勺慢慢搅拌,直到糖精全部融化,再端起酒杯往回走。然而许盛年却由于等简心怡等得太久等不及先去了洗手间。简心怡于是就坐在座位上小心地端着酒杯生怕弄混了。却就在这时,邵晋风忽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酒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酒吧沙发角落里的简心怡,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又由于一路跑得太急看简心怡端着一杯酒不由分说夺过来一饮而尽。简心怡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她本觉得这加了糖精的酒本是没有毒的,邵晋风喝了就喝了,肯定没什么问题,正要急匆匆带他离开,邵晋风却忽然倒地不起了。谁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巧,谁也不知道,邵晋风那天怎么会吃鸡蛋,又吃了多少鸡蛋?足够跟糖精产生致命毒素的量?邵晋桓恍惚想起,哥哥出事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邵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寿星当日一定要吃鸡蛋羹,才能聪明健康一辈子。而邵晋风急着出去见简心怡,急匆匆将满满一大碗鸡蛋羹全部吃干净,然后交了差就出去找简心怡了。造化弄人啊!周黄远接着说,邵晋风倒下之后简心怡完全没了主意,连打电话叫救护车都想不起来,她呆愣着去探了探邵晋风的鼻息,发现已经断了气息之后反倒不再慌张了,起身拿了自己身上带着的以备后患的剧毒的毒药,倒出一点沾到邵晋风唇上,又由唇间慎入邵晋风唇齿。做完这一切之后简心怡急匆匆又跑回去找到周黄远,简单交代了两句两人算是对了供词了,之后简心怡又抢先用邵晋风的手机打到邵家,让邵家人来收尸,自己则候在尸首旁等着邵家人的到来好向他们哭诉自己的无奈不知情,说被许盛年利用。彼时的许盛年已经先一步被骗走了。邵晋桓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邵晋风被邵晋桓坚持不懈的摇晃晃回了一丝意识,回光返照间邵晋风只来得及对邵晋桓说了一句话,而这仅有的一句遗言竟然只是:“照顾好简心怡!”
之后的事邵晋桓都知道了,也几乎是他一手操办的,当他听到整个轻夜酒吧和简心怡众口一词的供词之后,怒火攻心,再也顾不上考虑其他,直接设计让秦父检举许盛年,自己一方面也打击阻断了许盛年的所有退路,直到把原本毫不知情的许盛年送进了永不见天日的地狱里。原来一切,都是个错。他邵晋桓不过是被人利用了!简心怡,你的心究竟能狠到什么程度,那么爱你的哥哥死在你面前你竟没有一丝悲情痛苦,想的竟然只是将哥哥的死跟你之间划清界限,绝不让哥哥的死连累到你!简心怡!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