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伙食远比伊万诺夫请客时丰盛的多。
时间仓促，没工夫去买新鲜的牛排羊排，一大堆科技食品被搬上了餐桌。 伊万诺夫手上还扎着吊瓶。 不过他已无大碍。 据汉尼拔讲，伊万诺夫肾脏后面的两个器官似乎能够将血液二度过滤，血液中的寄生物虫卵含量在回到营地六小时后降低了百分之七十，等过两天贫血恢复好，开刀取出寄生虫再静养就能全完康复了。 其实这会儿陈默和伊万诺夫都有所猜想，那就是肾脏后头的器官极大概率源自陈默细胞的增值。 不过俩人很有默契的谁都没说。 “忘了回去买吃的。”陈默把一块巨大的合成牛排抬上了桌子：“食堂的东西，凑合吃吧。”
伊万诺夫笑道无所谓。 除了牛排，还有不少猪牛鱼虾，当然，无一例外都是合成的。 巨量黄油烹饪下，合成肉的味道和真肉无二甚至更加鲜嫩多汁。 在生态圈中只能吃压缩能量块的伊万诺夫直接就上手了。 吃相比出发时还狂野。 陈默吃饭速度渐渐追不上伊万诺夫，二人的蘸料盒堆成了小山。 直到最后一块合成牛排被伊万诺夫塞进嘴里，他才慢慢停下进食，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酒。”
陈默没再说别喝酒的废话，直接抄出了五瓶从严成功那取来的威士忌。 “改改口味，不喝伏特加喝威士忌？”
“防冻液都行。”
伊万诺夫哈哈笑着从陈默手里接过酒，屈指把酒瓶瓶颈弹飞，一口气豪饮半瓶。 因为贫血而苍白的脸，肉眼可见红润了起来。 “爽！”
陈默陪了半瓶。 “吃饱了没？”
“还没，再来！”
陈默在公共频道里唤来了客串炊事长的图腾牛子，直言让伊万诺夫点餐。 伊万诺夫也不含糊，以汉堡炸鸡为主，点了一堆高热量食物。 鸡肉起码能确保是真肉，二人吃的更来劲了。 猛人早就撑得半躺在那捯气儿。 又是一顿疯狂的胡吃海塞，陈默提了提酒瓶。 “老哥，说说里面的事儿。”
伊万诺夫和陈默碰杯后，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想听？”
“肯定。”
“来支烟。”
陈默赶忙给伊万诺夫点着一根。 伊万诺夫像是几十年没抽过烟一样，深深嘬了一口。 就这一口，嘬没了大半根。 “慢点。”
陈默都看不下去。 伊万诺夫像是龙吸水一样狠狠吐出一口烟雾，呛的自己连连咳嗽。 “我拿到装备，进入生态圈那天…” 伊万诺夫实在不怎么会讲故事，敢死队惊心动魄的屠戮之旅在伊万诺夫嘴里变成了敌我战损的数字。 敢死队从一百一十七人，第一战便减员了大半。 随后伊万诺夫带着三十余人，向着斯俊智人一个巨大的聚集区发动了自杀式的进攻。 还没来得及备战的斯俊智人被打的血流漂杵。 没有巨型母巢工事，斯俊智人的老弱病残被杀的四散奔逃。 歼灭，歼灭，还是歼灭。 敢死队的人越打越少，越打越精。 也越打越凶。 斯俊智人被打的彻底胆寒。 伊万诺夫长驱直入二百余里，斩敌无数。 但也终于落入了陷阱。 应瑞敢死队已是强弩之末，面对第二波斯俊智人聚集区围剿终于溃散。 最终杀出重围的只有六名最强悍的三级异能者。 当然，还有伊万诺夫。 二十三天，纵横百里，溃敌斩将。 封狼居胥不过如此。 陈默和猛人听的入迷。 如此一支队伍，算上主帅最后只剩下五人。 堪称死士。 听完伊万诺夫的讲述，陈默深深吐了口气。 科特第一兵团和科特民兵团的仇，伊万诺夫连本带息讨了回来。 陈默高举酒瓶。 “老哥，多谢帮我报仇，我敬你一杯。”
伊万诺夫没问什么仇，只是举瓶和陈默碰杯。 “我也算是对得起东煌兵团了。”
伊万诺夫如此总结道。 陈默重重点头。 估计兵团长也没曾想过伊万诺夫会成功，而且做得这么绝。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活下来的，就是我的兄弟，他们自由了。”
伊万诺夫将瓶中酒一饮而尽：“治好伤，按完义体，是去是留，看他们自己。”
“然后呢？”
伊万诺夫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知道。”
“去找镒能会报仇？”
“远远不够，如果镒能会派出十名以上的白金专员围剿，就凭我们几个，没法应对。”
陈默点头。 重锤莫瑞斯在白金专员中绝对算不上前列，就这么一只小队尚且把整个白石集团打的手忙脚乱，要是多几支队伍换成谁也足够头疼。 哪怕驾驶着饕餮的陈默也不例外。 饕餮再强，终究有局限性。 陆战型外骨骼最害怕的敌人莫过于饱和式空对地攻击。 一两艘飞船的火力，陈默尚且能用局部相位封锁应对。 那十艘，二十艘，三十艘呢？ 哪怕陈默把备用能源加满，全部转化成相位封锁和等离子力场，也逃不脱被炸成碎片的命运。 在成编制的大部队面前，个体勇武终究无法得胜。 当然，若是邓剑星那种层级，自当别论。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邓剑星。 餐桌上沉默了下来。 “笃笃笃。”
办公室大门被敲响。 “谁？”
“头儿，是我。”
外头传来的是沉石的声音。 陈默看了眼伊万诺夫，伊万诺夫摊手表示他无所谓。 “进。”
沉石推门进了来。 “头儿，是这样的，汉尼拔分离了一小部分伊万诺夫团长的异常组织。发现这个组织是网筛状…” “汉尼拔怎么自己不来？”
陈默打断沉石奇道。
“他说你不待见他，这事儿紧急，就让我来了。”陈默失笑。 这个汉尼拔。 “你继续说。”
沉石刚刚把词儿背熟，被陈默这么一打断，什么都忘了，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从兜里拿出汉尼拔塞给她的小纸条。 “伊万诺夫团长肾脏后侧器官为网筛状组织，能够代偿肝脏和肾脏的部分功能，并经初步分析，具有解毒和过滤微生物效应。”
沉石读着纸条上的内容：“细胞特异性不明显，去特异性后仍旧可以分…分殖？”
陈默听的头大如斗。 “说重点。”
沉石长舒一口气，把纸条团吧团吧扔到了角落。 “就是说，这个器官能让普通人解毒，切下一片还能自己慢慢长大，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陈默知晓一些东煌兵团对自己的研究，所以并不吃惊。 “就这事儿？”
“呃，汉尼拔说，想试试看解剖你，看看是不是你才是这个器官的元祖。”
陈默脸都黑了。 好个汉尼拔，还他妈想解剖自己，反了天了。 “他人呢？”
“哎？头儿，还没说完呢，汉尼拔说，这个器官去特异性后，可以尝试着移植到人体，如果试验成功，以后我们平海就能比其它队伍更能适应恶劣环境作战了。”
移植器官？ 想起伊万诺夫刚刚所讲，在给养不足，受伤极多的情况下，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发挥出超过平常的战力，只怕与副肾分不开关系。 陈默几人对视一眼。 如果猜想无误，那这可移植到人体的副肾将成为精兵策略的极大加强剂。 “消息还有谁知道？”
猛人问道。
“东煌兵团知道我们有医护人员，给汉尼拔派了个副手。做实验的时候，那位一直跟着，嗯…刚刚出门的时候，那位不小心摔了一跤，后脑磕在石头上，当场就没救了。”沉石无奈：“其实我就是因为这事儿才来的。”
真相到底如何，桌上三位心理明镜似的。 陈默没抬头，沉吟着。 弯弯绕绕一大圈，原来是这种事… 平海特遣队的队员，果真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机密，平海队员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告知自己，继而上报兵团，反倒是把知情人士灭口了， 这态度，很值得考量。 陈默抬起了头。 “兵团那头我去交涉，销毁所有实验数据，项目严格保密。”
“明白。”
沉石得到回复，行了个兵团礼，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合拢，伊万诺夫好奇的看着陈默。 “我出发时，平海的队员和你还不是很亲，你怎么这么快把他们变成自己人的？”陈默无奈摇头。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尤其是这个汉尼拔，神神叨叨，不知有意无意，倒是帮了不少忙。 “现在这支队伍缺的就是实战，打几场硬仗，淘汰些废物，很快就能形成极强向心力。”
伊万诺夫有些酒意，说话醉醺醺的：“这种不授命兵团，事事为队长考虑的队伍，不多了。”
这是实话。 陈默摸了摸下巴。 “老哥先不说这事儿，我想知道，你腰子上的器官，是原先就有，还是新长出来的。”
“新长出的。”
“和我有关？”
“嗯，我用完你的细胞修补剂回来就这样了。”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没有，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食量变大了。”
陈默无言。 他突然想起，自己貌似许久都没体检了。 东煌兵团也没研究他。 天知道现在陈默的脏器和人类是否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