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王守仁等候在御书房，直到君泽宇缓缓坐到了高位上，始终低着头，长袖内的手紧握成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君泽宇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望着王守仁，沉声说道：“今日，爱卿能否给朕一个交代？”
王守仁拱手答道：“臣还有一些疑问，请皇上准许臣去天牢再与那书童对质，待臣确定之后，必定给皇上一个明确的答复。”
君泽宇挑眉说道：“好，朕许你前去天牢，可别让朕失望了。”
“谢皇上。”
一踏进那有些阴暗湿冷的天牢，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刺入心扉。天牢深处，书童被关在了一间独立的牢房内，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连忙走到了牢房口，向外张望着。“掌院大人。”
书童见是王守仁，大喜过望，黯淡无神的眸子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王守仁却无法给书童什么好脸色，待狱卒识相地离开后，王守仁贴近了牢房口，望着书童，不禁哀叹。“掌院大人，您是来救小人出去的吗？”
书童没有注意王守仁的神色，他只想着能早日离开这个阴冷潮湿的鬼地方。“阿生。”
阿生是书童的乳名，平日只有王守仁会这么叫他。“你再回忆一下，你能确定，当日所拿去清风苑的，确是云锦？”
“小人当然可以确定，大人难道是在怀疑小人？”
书童一脸委屈地望着王守仁。“本官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我深信你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是云锦变成了白绢，却是不争的事实……”王守仁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向他说出心中的决定。“大人，小人知道是何人所为。”
书童突然一脸正色地说道。王守仁摇了摇头，说道：“阿生，你的答案必定与本官相同，但是你该知道，如果追究下去，只会给翰林院带来更大的麻烦。”
“小人明白……”书童低下头来，突然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神色坚定地抬起头来。“掌院大人，是小人一时不查，错拿白绢当成了云锦，赵大人绝不知晓此事。”
王守仁闻言，微微叹了口气，露出了慈父般的笑来，说道：“孩子，真委屈你了。你放心，本官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饶你死罪。”
“多谢大人。”
书童笑道：“不过恐怕，小人以后不能留在大人身边了。”
书童是名孤儿，从一个孩童开始便一直留在王守仁身边，因为聪慧过人，深得王守仁的喜爱，想到自此以后，不能再将这个孩子留在身边，王守仁心中不免有些难过。“为了翰林院，只得牺牲你，是本官有愧于你，你又何须言谢。”
“大人自小便待我如亲儿，如今便是小人报答大人恩德的时候，再此，小人先谢过大人，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书童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了王守仁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孩子，起来吧。”
书童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王守仁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还等着本官前去回复，你安心留在这里，本官定会保你无性命之忧。”
走在天牢长长的甬道上，百般愁滋味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