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寨坊市中，经过昨天最初骚乱，锦衣卫以雷霆手段镇压。街道遗留丝丝血迹，附近百姓为了糊口，开始挑着特产摆摊。王凌从旅店出来，见坊市格外冷清，路口有一家门面干净酒楼，门口木招牌写着“天香楼。”
他迈步进入，伙计见有客上门，连忙上前招呼，却见王凌一身破烂衣衫，隐约能看出丝绸村质。右上角露出破洞，衣服竟有斑斑血迹，不会是昨日街头，施暴凶徒中漏网之鱼。伙计眉头一皱，呵斥，“哪来的野小子，敢到天香楼找茬，赶紧闪一边去。”
王凌闻言脸色一变，注意伙计鄙视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昨日他在恶人寨将就一宿，早上有小厮通知，到天香楼雅座贵人请客，特地给他送一件崭新衣物。但他出门时候，竟忘记换上，现在身上一身装束，还是昨天破烂衣物，经过昨天一场恶战，自然像街头乞丐。“小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恶人寨余当家的朋友。”
王凌出口搬出余青大名，准备吓唬酒楼势利眼伙计。“你竟敢冒充大杆子的朋友，我还是南京知府大老爷呢。”
伙计嗓音沙哑，顿时引来酒店护卫注意。看来恶人寨是靠拳头说话，随便一家酒楼就圈养护卫，他们目光炯炯盯着王凌，鄙夷的说，“你小子再不走，小心让你吃一顿毒打。”
王凌满脸气恼不已，撸起袖子准备要揍势利眼小二。“啪”旁边的余青从大门外走来，上前直接给伙计一巴掌，破口大骂，“睁大你两双招子看清楚，此人乃是我余青的朋友，谁要敢跟他作对，就是跟恶人寨作对。”
“余青，恶人寨新任大杆子。”
伙计被打蒙圈，吓得脸色苍白，嘴唇直打哆嗦，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其他几名护工也磕头道歉。王凌抬头见余青身着白衣孝服，看来是准备彭疯子后事，临时从灵堂中出来。现在余青面貌大变，胳膊上缠着两道白布，是昨天战斗受过创伤。余青回头赔礼说，“王兄弟怪我来晚，让你受这等鸟气。”
“没想到一日不见，余大哥高升恶人寨大杆子，今日酒宴不会是庆功酒。”
王凌洒脱摆手，对刚才酒楼不愉快，并未放在心上。余青脸上难得别捏，大手挠头不好意思说，“这不是红楼主刚死，最近寨子事忙，承蒙寨里兄弟抬爱，昨夜推荐我做大杆子，只能勉为其难答应。”
王凌当下心头一喜，恶人寨在南京黑道势力，是一股强大力量，否则大西军也不会看中。谁要是能与余青结交，日后恶人寨定是坚强后盾，二人昨日刚经历生死，王凌变相救他一命。往后他生意越做越大，想在南京城黑白两道通吃，还要多跟恶人寨打交道。余青对身边惶恐伙计，大喝一声，“瞎了你的狗眼，敢得罪恶人寨贵客，还不快给锦衣卫王大人，赔礼道歉。”
“啊……王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小的是一个屁，把我给放了。”
势力伙计吓得趴在地上，猛烈扇了自己两巴掌，直打的半张脸颊红肿。王凌这辈子，最讨厌趋炎附势之人，但他也懒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余青心领神会，立刻大喊，“还不快准备上等雅间，我要和王大人在里面痛饮。”
伙计连忙从地上趴起来，诚惶诚恐在前面带路，二人走上楼梯，在厢房雅间就坐。酒楼雅间布置，与恶人寨粗狂大相径庭，显得幽静异常。两人刚落坐，屁股还没暖热乎，就听到楼道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陈子龙从门外姗姗来迟，气喘吁吁说，“王兄弟大喜！”
王凌顿时愕然，他根本不知喜从何来，昨天侥幸射杀红楼主，变相救了余青一命，现在武器贩卖案件还没侦破，这个喜字从何而来。陈子龙一脸欣喜坐下，抱着茶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直接用衣袖擦拭嘴巴说，“王兄弟有所不知，昨天案件我上报指挥使方大人。大人今早送来口信，特地升兄弟做锦衣卫代百户，等你侦破案件立下大功，立刻上报朝廷正式授予百户官职。”
酒席边余青听闻，立刻拱手贺喜，“恭喜王兄弟高升，昨天我已看出来，王兄弟心思缜密，遇事机敏过人，日后必能飞黄腾达。”
王凌一听，立刻猜到其中猫腻在哪，指挥使知道他办案卖力，暂时赏赐一个甜头，督促他快点将案件真凶查出来，算是变相给他画一个大饼。一个锦衣卫百户，表面看似威风凛凛，月例不过十两银子，以他现在身价自然不看在眼里。不过做了锦衣卫百户，就意为与陈百户平起平坐，手中的权力自然大了不少。甚至百户手底下，也可以跟着一帮小弟，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卫，在各地官府办案，就算身居高位的封疆大吏，也要给他三分薄面。旁边陈子龙笑嘻嘻说，“王兄弟果然官运亨通，一转眼就和兄弟平起平坐，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刚一入锦衣卫，陈某就明白，他日你必将飞黄腾达。”
王凌无语翻着白眼，陈百户这张破嘴，夸人还不带重样的。对面余青倒听得双眼放光，看向王凌眼神充满敬重之色。陈子龙继续说，“没想到王兄升迁如此快，我熬上百户位置，可是使劲浑身解数。你才入锦衣卫三个月，就升职百户，这份难得的机遇，当真是羡煞旁人。”
“同喜，同喜，陈大人太过歉。”
王凌被陈百户一阵猛夸，感觉脸上颇为挂不住。陈子龙眉开眼笑说，“以后再叫兄弟官职太见外，你我在恶人寨出生入死，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子龙，就行。”
“这个……”王凌突然感觉，称呼变化有点太快，他好奇询问，“莫非子龙兄也高升了。”
陈子龙高兴拱手说，“不瞒两位兄弟，现在陈某暂代千户一职。”
“我去，闹了半天，这家伙也产房传喜讯——高升了。”
王凌立刻无语吐槽一句，难怪像一脸吃了蜂蜜屎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