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散去,工坊四周一片狼藉,身穿飞鱼服锦衣卫,四处围攻零星反抗的凶徒,刀光剑影中,局势逐渐被镇压。王凌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滑落豆大汗水。刚才生死时刻爆发全身潜力,现在刚一松懈,浑身酸软无力。前方凌乱木箱边,陈子龙艰难从地上爬起,肩膀渗出丝丝鲜血。余青以刀执地,勉强支撑身体,浑身数道明显伤口,像是被血水中捞出来。三人能从刀山火海中活下来,不亚于是奇迹。巷道不远处,躺着红楼主冰冷尸体,身上红色绸衣格外扎眼,远远一眼便认出。王凌勉力上前扶起陈百户,见其脸色苍白,肩膀血肉模糊,明显是被铅弹打中。伤口有红肿结痂迹象,必须尽快将肩膀铅弹挖出,否则很容易化脓感染。他上前关心说,“陈大人右肩伤口开始化脓,应尽快处理伤口。”
“不要紧一点小伤,暂时还要不了命,幸亏刚才你出手及时,否则我这条命,算是交代在恶人寨。可惜红楼主被一箭射死,没能审问出幕后真凶,案件线索彻底断了。”
陈子龙眉头皱成一团,离向朝廷复命,只有短短半个月时间,再查不到真凶踪迹,怕是方指挥也要受牵连。锦衣卫四处抓捕凶犯,刚开始遭遇凶徒顽强抵抗,但红楼主已死,其他手下四散逃离。大多数人见锦衣卫缉凶,连忙丢下武器抱头投降。经锦衣卫仔细审问,发现凶徒其中,隐藏大西军杀手,十名火铳手就是大西军将士,隐藏恶人寨密谋训练军士。红楼主胆大包天,妄想大西军乘战船顺江而下,他在城中率军夜袭城门,双方里应外合拿下南京城。听闻惊人内幕,陈百户神情激动,无意中剿灭乱匪,此事上报朝廷大功一件。王凌却吓得冷汗直流,大西王张献忠在历史上赫赫有名,此人性格爆虐,手段凶残毒辣,极擅长屠城。万一此人偷袭南京得手,城中百姓必然遭殃,大明东南数省震动,漂亮媳妇恐怕也难以幸免。幸亏及早发现,难怪史书不曾记载此事,他紧张擦拭额头冷汗,见四周大局一定。王凌沉声说,“大人不必担心,幕后真凶就算小心谨慎,只要仔细盘查神仙楼,应能发现蛛丝马迹。”
陈子龙瞬间惊醒,神仙楼是红楼主的老巢,里面一定隐藏凶犯秘密,搜查得当,定能发现蛛丝马迹。“陈兄弟受伤了,赶快送医馆诊治。”
一名身材肥胖锦衣卫千户,从巷道中屁颠屁颠跑来,连忙上前嘘寒问暖,神情显得格外殷勤。王凌见此人体重最少有两百斤,一米七的个头,身上大号飞鱼服,酷似滚圆大肉球。尽管官职高出一个品级,却对陈子龙恭敬有加,看来也是个溜须拍马妙人。陈子龙连忙拱手说,“多谢林千户危难搭救,还请千户派人去神仙楼,此地乃是贼首老巢,里面定暗藏凶徒囤积武器。”
“陈兄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林千户抖动身上肥肉,胖脸兴奋异常,毕竟查抄贼人窝点,油水定然少不了。临走之前,他眼神奇怪扫了王凌一眼。王凌此时身份特殊,自然没有停留,搀扶陈子龙到医馆包扎伤口。……神仙楼风声鹤唳,凶徒收到消息已经溃散,此时红色木楼空荡荡,客人闻风离去,大厅人去楼空。锦衣卫将神仙楼团团围住,四处审问与红楼主相熟可疑属下,发现被拐卖妇人竟有五百多人,大多女子目光呆滞,已经和行尸走肉无异。被审问时,妇人大多神色茫然,只有一名亲信手下,被余青揪出来。刚开始死不松口,在锦衣卫严刑拷打下,供出,“红楼主与大西军密谋,大西军急需一批武器,不日将走长江夺取霸业根基。”
“畜生,这帮人真是一帮畜牲。”
王凌见三名女子衣不避体,身上轻纱几乎透明,才知道神仙楼为了赚钱,做出多少伤天害理事情。在一楼东侧厢房,发现一间库房,门口随处摆放凌乱的杂物,走入库房尽头,在密室角落摆放一排密封铁箱。王凌奋力一刀砍断铁锁,里面并排是崭新的火铳,拿起来查看铳膛,散发阵阵桐油刺鼻气味,显然刚铸造没多久。林千户命令手下打开剩余铁箱,发现密集火铳意有上千支, 众人瞬间欣喜若狂,查抄出众多火器,往朝廷汇报必然大功一件。据神仙楼护卫后续交代,本月初有一批蒙面人送入一批铁箱,红楼主会安排人走城门水闸运出武器,出城在长江口交给大西军。王凌闻言明白,神仙楼相当于押运货物的镖局,现在打掉神仙楼窝点等于打草惊蛇,真凶必然躲避起来,难以探查。陈子龙神情凝重说,“现在恶人寨之行,没有找到真凶,结案还有半个月,方大人如何向朝廷交代。”
“大人不必过虑,今日锦衣卫查找神仙楼,解救被拐女子五百,此事上报朝廷也是功劳一件。”
王凌审视大厅女子,立刻想到妙策。陈子龙闻言,当下惊喜感叹,“你小子真想的周到,眼下虽是功劳一件,但方大人向陛下不好交代。”
“大人误会,眼下就有理由,可以将查抄火铳解送京城,言说真凶已经有苗头,将不日捉拿归案。对圣上锦衣卫有了交代,又立下这等功劳,陛下必定不会责罚,说不定还会宽限些时日。”
陈子龙顿时面色欣喜,王凌所言不亚于一条妙计,他脑海如拨云见日,事情脉络逐渐清晰起来,当下欣喜若狂。王凌沉思片刻,继续说,“现在大西军急等军火,我们又打掉真凶帮手,眼下真凶必将狗急跳墙,锦衣卫只要静观其变,必稳坐钓鱼台。”
刚才如果是震惊,现在陈子龙心中已经叹为观止,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他怎么就想不出来,这么好的妙等,难道自己脑子里面装的是浆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