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坊市,街道人群熙熙攘攘,两边摊位售卖小孩儿玩具,女人胭脂水粉,日常物件。坊市位于城中街道,附近居住达官显贵居多,集市贸易格外繁华,还有西域运来玛瑙、水晶、香料。更有身着白袍白帽,高鼻梁蓝眼睛异域商人在此摆摊,嘴里喊着南京官话,卖力兜售西域运来货物。王凌在集市悠闲的闲逛,手里拎着刚淘来的八音盒,这玩意在后世很普遍,但在大明朝还是稀罕物。心想小丫头喜欢,他发现后顺手买了一件,不过价格死贵,花近二十两银子。他又四处转转,看能给漂亮媳妇儿,买点什么东西。“客官想要什么货物?我们摊位应有尽有。”
胡商见客人四处打量,更见其身着绸缎锦衣。以他对大明的了解,应当是个富家公子哥,连忙热情上前招呼。王凌猛然想起来,后世改变华夏人口农作物,南宋以来华夏人口,一直保持一亿多点儿。大明粮食产量有限,每亩产量不过二三百斤。貌似此物生长在南美洲地带,正是有此物出现,才让辫子朝人口出现暴涨,突破二亿这个大关,伪造出一个盛世。王凌朝胡商招手询问,“你这里有没有种子?”
“种子!”
胡商听完一头雾水,摊位上有来自世界各地珍稀宝贝,但从来没有种子这个物件。王凌注意胡商貌似听不懂,双手比划一番说道,“长在山上,种出来的话,有巴掌大小,上面黄色的颗粒状。”
胡商见大明人双手不停比划,看了半天若有所思,突然明白此人是什么意思。他摇头说道,“尊贵的客人,我们不远万里来到大明国,带的都是珍贵值钱的货物。像种子这种东西,不容易保存,原来我也带过,但在大明并不好卖,最后全部扔掉了。”
“扔掉了,你他妹的,竟然扔掉了。”
王凌闻言气得想打人。现在大明动乱的根源是什么?天灾人祸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粮食不够吃,老百姓活不下去。如果将南美洲高产农作物引进,比如种出耐旱农作物——玉米,跟随流寇造反的百姓,会不会就少一点。王凌正准备离去,此时胡商后面厢房,里面有一个头戴红色纱巾,身着轻纱,曼妙身材清晰可见,光天化日露出白皙的肚皮。如果大明女子敢如此穿着,绝对会让正气凛然士大夫给喷死。胡商女子手持托盘,上面摆放着一片片的黄色东西。王凌无意间瞥见,眼睛瞪得老大,连忙快步上前仔细查看。他竟然看到了红薯干,这东西可是难得的宝贝,一旦在大明陕甘地区推广,价值千金都不止。红薯原名番薯,或地瓜,盛产在南美洲地区,对土地要求极低,山地,丘陵,都能种植。此物抗旱,产量高,挖个红薯窖就能储存,亩产可达三四千斤。他仔细查看 可惜托盘上红薯干,已经被完全晒熟,并不能作为种子。他拉着胡族女子的手,指着拖盘上的红薯干,激动询问,“你这里有没有种子?我出高价购买。”
眼前突然出现大明人,胡族女子被吓了一跳,摆摊胡商看来是她丈夫,还以为大明人要调戏他女人。胡商怒气汹汹上来,撸起袖子准备教训王凌。王凌指着红薯干,摆手解释,“我要这个红薯。”
胡商完全没想到,他对地瓜感兴趣,低头对女人嘟嘟囔囔说了几句。胡族女子从身后厢房里,拿出拳头大小的地瓜。胡商上前解释说道,“这是我媳妇带来的零嘴儿,只剩下最后一个,你要买就便宜给你,最少也要十两银子。”
胡商明显非常狡猾,一颗红薯根本不值钱,就敢狮子大张口要十两银子。王凌闻言立刻欣喜若狂,顺手从腰带解下钱袋子,“嘭”直接丢在桌上。他惊喜说道,“这个地瓜我买了,袋子里银子都是你的。以后你回去再给我多带点其他种子,我通通都要了,每次价格不低于这次银子。”
胡商打开鼓囊囊钱袋,里面竟有五十两银子,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地瓜卖了五十两银子。此人肯定脑子有病,花五十两银子买一个地瓜,这些银子在他老家,光买下的地瓜,能装满一个屋子。王凌拿着地瓜,用布小心翼翼包好,美滋滋的准备回家。地瓜可是难得的宝贝,耐旱什么土地都能长,而且糖分高耐饥,放到红薯窖里能长期保存。后世的辫子朝,正是因为有了地瓜出现,人口才出现爆炸性增长。如果将此物在陕西大面积推广,绝对能把反贼李自成给气死。不过他手里的地瓜,从南美洲亚热带气候传来,在大明土地种植,种子必须经过改良。完全适应明朝土地,才能大面积推广,面前小孩拳头大小的地瓜,跟后世硕大地瓜根本无法相比。王凌刚走出坊市,人群中出现一个熟悉伙计,正是上次在天地赌档见到。伙计悄悄走到他身前,低声说道,“陈管事在赌房,有要事商议,请您前去一叙。”
“陈百户要见他。”
王凌心中一惊,还是为追查武器案的真凶。怕是又有麻烦找上门,瞬间将他找到地瓜的喜悦,冲刷的一干二净。赌档内,人声鼎沸。赌徒将面前大把银子,拼命压在大字,扯着嗓子剧烈嘶喊,“大,快开大!”
筛子打开是三三点小,四周赌徒发出一声惨叫,很多人痛哭出声。王凌在一旁看的直摇头,很多人将身家性命压在赌局上,当赌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极不公平。他走入厢房隔间,陈百户早在此焦急等候,伙计悄悄关上房门,慢慢的退出去。王凌上前抱拳说道,“属下不知,大人急招有何要事?”
“王兄弟,陈某正有要事求你。”
陈百户连忙招呼王凌坐下,顺手倒了一杯茶水,将事情大概扼要说了一遍。“恶人寨。”
王凌眉头紧锁,嘴里咀嚼陌生词语,听陈百户解释。恶人寨是在城郊贫民窟中,旁边有一条河水叫温凉河,水温冬暖夏凉, 此地位于城郊聚集处,刚好处于三不管地带。刚开始是流民聚集地,后来一帮恶人将此地霸占,在此作威作福,渐渐成为恶人逍遥法外的场所,亡命之徒,不法商贩的聚集所。拐卖来的妇女、儿童,在此地明码标价,在这里只有你想象不到,没有不会发生的事情。日前锦衣卫得到消息,此地有人藏匿火器,头目名叫红楼主,在恶人寨开办神仙楼。火器是大明朝廷明令禁止,陈百户感觉此事和武器贩卖案有关系,所以想深入恶人寨前去查案。又担心提前走漏消息,所以想拉上王凌一起去,这小子经商出身,油光水滑,没准能帮上大忙。王凌立即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只想挣点钱发点小财,过上悠哉悠哉的小日子。没想冒着生命危险,跟陈百户出生入死,缉拿真凶。恶人寨那个鬼地方,密布恶贯满盈之徒,一个不小心,可能小命随时不保。陈百户极想拉着他一起去,于是许下种种升官发财好处。王凌前世就专门给下属画大饼,显然不吃陈百户这一套,反正就是摇头,死活不去。不管你把天给说破了,老子就是不去,最后把陈百户说的嗓子冒烟儿,就是说不动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