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岁家道中落,被卖入杏花楼,经过青楼聘请名师细心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为秦淮河的名妓,其中的心酸愁苦又有多少人知道。“难道这是王公子写给我的词曲么,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李香君想到刚才对其的猜忌,在红尘场中漂泊,竟不知不觉中变得心高气傲,以锦服外貌看人,不想此人竟不记前嫌,赠她这种千古绝唱词曲,思即此处,她一定要当面向王公子道歉。李香君拿着手中的词曲,久久不能释怀,正要出言道歉时,却见闺房丝毫不见人影。连忙追问旁边婢女急道,“小翠,王公子人呢?”
“小姐,王公子刚才拿起银子,悄悄离开。”
小翠小心翼翼回答道,经常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一向温温尔雅,今日不知为何会发这么大脾气,难道为刚才布衣男子吗?李香君瞥见桌上银子已不见,心中惆怅不已。“不想此人竟不辞而别,多少人为见她一面,不惜一掷千金,而他却不辞而别。”
李香君气愤一跺脚,秀唇轻咬,暗自愤恨不已,再看旁边诗作不由得又痴了,望向窗外人群中背影,呐呐自语,“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词曲本是王凌不好意思,白拿名妓的银子,这首诗词在辫子朝名气很大,直接拿来给名妓唱曲,他是毫无心里负担。不曾想此诗词,乃是纳兰性德吊念亡妻滴血之作,才导致三十岁就英年早逝,其中词曲中至情至性,正戳中李香君坎坷痛苦的心事。幼年颠沛流离,多想找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这首词曲恰好戳中其心事,就好像在池塘里丢下一颗石子,溅起了层层水花。而王凌恰巧是哪个丢石子的人,无意中歪打正着,等于在李香君心中,从此种下一个愧疚、感动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芽。……夜晚,星光点缀。王凌回到家已是夜半时分,暗思娘子已经睡下,他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像做贼一样小心插上门拴,轻轻的点上油灯。房间顿时一亮,回头却见一道忧郁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背影,王凌立即吓了一跳,不用猜也知道是漂亮媳妇在等人。“嫂嫂,哥哥回来了。”
闺房门后,露出小丫头半个脑袋,看到哥哥后立刻跑到陈圆圆怀中。王凌挠挠头,不好意思裂嘴讪笑说道,”这么晚了,娘子还没睡呢?”
陈圆圆秀眉皱成一团,俏脸如同染上一层阴霾,愤怒的说道,“杏花楼的酒好喝么?”
“我擦,这么快被媳妇知道,真他娘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凌像个出去偷腥男人,被媳妇抓住把柄审问,心里直打鼓,白天出去到青楼喝花酒,晚上被媳妇抓包,好不容易改变泼皮形象,又完蛋了。“那个……本来为夫不想去,只是被刘胖子强拉过去。”
王凌毫不犹豫将屎盆子扣在刘胖子头上,谁让死胖子坏自己好事,害得他现在才回来。“算了,相公不用解释,你出去鬼混,妾身已经习惯了,只是莫要染上花柳病。”
陈圆圆脸色转冷,像冬日里寒冰,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王凌顿时感觉,一道彻骨寒气从头浇到脚,这女人生起气来,当真不好惹。小丫头睁着无辜的大眼,感觉今夜嫂子好奇怪,坏哥哥向来回来很晚,未曾见嫂子生气,未何……王萌年纪小想不通大人事。她是嫂子一手带大,早把其当成世上最亲的人,下意识要替嫂嫂出气。小丫头双手抱拳,对王凌横眉竖眼指责道,“哼!坏哥哥,又惹嫂嫂生气。”
“萌萌,相公估计外面狐妹子好看,看不上家里糟糠妻。”
陈圆圆拉着小妹“嘭”一声用力关上房门,脸上不知不觉流下两滴心酸泪水。多日来苦闷涌上心头,她以为相公已经重新做人,一家人从此可以过安稳日子,他为何还要出去鬼混,难道这一切都是她以为么?“原来他并未改变,骨子里还是那个泼皮相公!”
不知不觉间,陈圆圆俏脸已被泪水打湿。“嫂嫂不哭,萌萌出去教训坏哥哥一顿。”
王萌人小鬼大,准备冲出去打王凌一顿,替嫂子出气。“噗嗤!”
陈圆圆闻言破涕为笑,伸出衣袖擦掉脸上泪珠,暗自神伤的说道,“我这是怎么了,相公一直都出去鬼混,以前我也从没发过脾气,现在怎么心里无比酸楚,难道我也跟其他女子一样善妒么?”
王凌刚想张嘴解释,房门却像一道鸿沟,彻底隔绝两人好不容易建立的温情。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妹的哪跟哪,我又没有那个……”刚想回到床上蒙头大睡,余光瞥到桌案上一碗一碟,用白瓷盘盖着保温。“难道是娘子准备的夜宵。”
王凌倒真有点饿了,洒席上只顾陪喝酒,其实菜没吃上几口,一路上凉风一吹肚子立马抗议。他伸手打开瓷盘,露出一碗青菜面,和一碟酸菜,碗中还冒着丝丝热气,心里顿时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家有贤妻,就是不管多晚都有人默默担心,准备好饭菜。“吸溜。”
他尝了一口面条,面已老,一嚼就断,但吃到肚子里格外清香,暗想前世灯红酒绿浪荡生活,每次喝醉回家面对皆是空荡荡屋子,想要一口热腾腾醒酒汤,是多么艰难。现在有家有室,无论回来多晚,家中都有一盏灯为自己亮着,有一个女人默默守候,这就是家的味道。王凌顿感破旧瓦房也瞬间明亮,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一定要照顾好身边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