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王凌起身告辞,张掌柜热情恭送出门,与进门时冷脸判若两人,特意提供一辆牛车送货,胡三又叫来两名贩子帮忙。牛车一路穿街过巷,将货柜物件拉到王家商铺,三人忙的大汗淋漓,将货柜按照王凌的要求摆正,顺道将店铺收拾了一翻,整个商铺焕然一新。胡三满脸脏兮兮的,用衣袖擦拭额头汗水,走到王凌面前小声询问,“王兄忙了一天,是不是该请兄弟们吃饭?”
“吃饭!小弟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一会还要去王家拜会伯父,下次再请众兄弟们吃饭。”
王凌对眼前整洁商铺,十分满意,满脸含笑回答。“什么?”
胡三大吃一惊,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此时木已成舟,他只能借坡下驴说,“算了,都是自家兄弟,请客吃饭都无所谓。”
“这才收点利息。”
王凌心中暗骂一声,感觉替身体主人,出了一口恶气。“王兄,那麻烦把货柜钱和工钱结算一下。”
胡三心想,这下你小子总算赖不掉了。王凌砸吧砸吧大眼,搂着胡三的肩膀,无比亲切的说,“胡兄,小弟身上没有现银?现在刚开店,手头银两一时周转不开。等我一个月后开店赚钱,再一并给你结算,都是自家兄弟,我还能赖你的帐吗?”
胡三突然感觉浑身一阵恶寒,眼前的王凌像泥鳅一样奸猾老道,还是原来傻帽兮兮,总是被坑请客吃饭的王凌吗?才几日不见,怎么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莫非那一板砖下去,把他给砸开窍了!他现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怎么没事先说好,先结账再送货的道理。胡三刚想翻脸,却见大街上一阵骚动,好奇朝门外张望。只见街道出现两名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急匆匆地朝商铺走来,一路上百姓如见鬼魅,纷纷躲避退让。他立刻想到王凌和锦衣卫关系,难怪这小子敢赖账,原来是有锦衣卫依仗。胡三强自压住胸中的怒火,现在的王凌,他是万万不敢招惹的,有锦衣卫这层关系,王凌几乎可以在南京城横着走,也没人敢拦他。他刚想带着一帮人离开,却见王凌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拼命的往店里躲,锦衣卫走到众人面前,大声呵斥,“谁是王凌?”
……王凌刚出店门准备走人,见锦衣卫来势凶凶朝此地赶来,他心里“咯噔”一声,锦衣卫难道听闻他冒充谣言,来此地打假吧!“真该死,怎么这个要命的时候,锦衣卫来了。”
他刚想闪身进入店里躲避,却听到背后厚重嗓音,“谁是王凌?”
胡三眼神躲闪,对官差有天然畏惧感,吓得腿肚子直打颤,老远看见官差就想躲,情不自禁指出他躲藏位置。王凌脸色铁青,恨不得一把掌拍死胡三,没事你丫的瞎指什么。锦衣卫陈平大步走进店铺,上前指出正想往货柜躲的王凌,冷冷的说,“你就是王凌,跟我们去南镇抚司衙门走一趟。”
“两位官差,不知找小人何事?”
王凌心里发怵,当初牵扯锦衣卫,吓唬李四只是一时兴起,现在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陈平冷着脸说,“南镇扶司指挥使,方大人要见你。”
“指挥使。”
王凌脑门飞过无数只草泥马,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这下嗝屁了,锦衣卫可是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杀神,谁敢惹到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王凌心情坎坷关上店门,跟随两名陌生锦衣卫离开。“胡哥,王凌这小子被锦衣卫带走了,我们的银子怎么办?”
旁边牙贩忙了一天,也没捞到一顿饱饭,马上担忧的询问。“他麻的,老子肯定被王凌泼皮骗了,他跟锦衣卫根本没半毛钱关系。”
胡三想到担保的一千钱,还有忙活半天一百钱,心疼的牙根疼。“不行,不能这么算了,去王凌家要债去。”
胡三带着一帮泼皮,怒气冲冲朝王凌家走去。人群中,一名精明的泼皮无赖,飞快朝赌馆方向跑去。……王凌心里坎坷不安,简直后悔死了,扯上锦衣卫二号人物方静,当时为了吓退歹人,情急多了几句嘴,没想到这么快麻烦就找上门了。穿越南京城拥挤人群,一座高大雄伟衙门出现在眼前,门上牌匾四个金漆大字“南镇抚司”,这可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老巢。街边百姓路过此地,轻一色低头绕道而行,不忘惋惜扫视他一眼,平民百姓一旦进了南镇抚司,不死也脱层皮。王凌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晕过去,真是胡言乱语害死人,眼前衙门不亚于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小命就要嗝屁。老子刚穿越,这么快就要倒霉催了,刚有个温暖小家,就完犊子,最重要还没跟家里天仙般媳妇圆房,他死不瞑目。陈百户呵斥道,“臭小子快点,再磨磨唧唧,小心爷让你见不到明天太阳。”
“一个泼皮无赖,就敢吹嘘和方大人关系,真是活腻味了。”
旁边锦衣卫嘴角挂着冷笑,顺便补了一句。闻言,王凌心中一丝侥幸,瞬间荡然无存,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差点迈不动步子。右脚跨过镇抚司大门,王凌不知道该迈哪条腿,前面二十步远,是镇抚司大堂,他硬着头皮往前面走,心里默念早死早脱生。走在前面百户陈平一回头看没人,连忙出言,“唉……混小子往旁边走。”
王凌这才发现,两位锦衣卫朝花园旁厢房走去,不去衙门大堂审判,他心里一松,难道去见锦衣卫指挥使——方静。“属下带嫌疑犯王凌,前来复命。”
王凌听到这里心里蒙圈,衣袖用力拭去额头汗水,这才不到半天功夫,他就变成锦衣卫捉拿嫌犯,这变化也太快点吧!门口传来一声,中年人威严的声音,“进来。”
陈百户用力推开厢房木门,房间里摆设简洁奢华,墙壁悬挂一幅猛虎下山图。前面一张虎皮太师椅上,端坐一名身穿飞鱼官服中年男人,相貌威风凌凌,混身上下蕴含不怒自危气势,手拿毛笔批阅公文,见王凌进门。“啪!”
的一声,方静用力合上公文,吓得王凌心头猛一下收紧,连忙躬身说,“小民,新城王家旁支王凌,见过指挥使大人。”
现在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不管要不要吃牢饭,先拉王以胤做挡箭牌,看能不能捡回一条小命。“嗯……”方静闻言轻哼一声,暗叹眼前小子奸滑,明明被新城王家除名,却先搬出王家身份。坊间传言此子是天下少有败家子,就刚才这机灵劲,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做到。方静隐忍不发,就这样冷冷盯着王凌,想试试此子有几分胆识,厢房空气瞬间凝重,屋外传来风吹树梢“沙沙”声响。王凌感觉被两道威严目光锁定,心中拿出前世商界新锐派头,不卑不亢淡定站在大厅,房间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一刻钟过去,见败家子还没跪下屈服,陈百户额头噙着细密汗水,立刻低头禀告,“大人,属下找到时,这小子在王家店铺准备开店。”
“奥!”
方静上下打量王凌一眼,只见此人一幅败家子长相,面容消瘦,身子骨单薄,一看就是被酒肉掏空身体。不过此人目光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与相貌不符机灵劲,甚至有久在上位者威严。一个败家子来到大明最可怕南镇抚司,还能如此淡定,此人倒着实不同反响。能在王家宅地门口开店,说明王以胤有意维护这个侄子,只是不好明面上说罢了。能从一个人人唾弃败家子,得到王以胤的认可,这小子倒有几分本事,否则王老头那个人精,断然不会袒护一个王家败家子。方静意思很明显,想看王凌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打着他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如果真是王家弃子,直接丢到诏狱里面,是死是活就看混小子造化。如果牵扯到王家,给王以胤一个面子,打这小子二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让他吃点皮肉苦,长长记性,别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乱说。方静又惊讶看了王凌一眼,冷笑说,“本官以为是哪个泼皮,敢打本官名号招摇撞骗,原来新城王家败家子。”
“伯父将小民驱赶,小民洗心革面,伯父才给小民一点营生。”
王凌连忙不紧不慢解释,紧紧抱着新城王家大腿死不松口。方静冷冷的说,“坊间传闻,你欠一千两赌债,差点将如花似玉媳妇卖到妓院里去,像你这样仗着家族无赖泼皮,一旦进了南镇抚司大门,本官一定命人将他乱棍打死。”
“尼玛!老子又要背黑锅。”
王凌心里怒骂一声,重生以后他一直是专业背黑锅,替原来身体主人擦屁股,他现在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小民原来玩略不堪,被重伤之后,感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当下立誓顿悟,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与以前小民一刀两断。”
王凌咬牙说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心里却把身体原主人骂个狗血淋头,真他妹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