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脑海中浮现后世会所装修,需要挑选货柜、桌椅、板凳,按他设计方案,将商铺加入贵宾区域,来布置店面,将武器店布置高大上些,专门接待有钱富家子弟。日上中午,转悠半天,他跑遍半条琉璃巷,也没看到合适货柜,要么价钱太贵,要么货柜太过陈旧,和高大上武器店布局不符。一愁莫展之时,王凌在琉璃巷中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此人长得尖嘴猴塞,身材酷似一根瘦竹竿,一双滴溜大眼,总让人联想到此人是个游手好闲无赖,他正是这具身体胡朋狗友——胡三。胡三看到王凌逛街,立刻激动上前打招呼,“王兄伤病全愈了,上次兄弟正跑出去叫人报仇,回来时不见你身影。”
闻言,王凌气得怒火中烧,记忆里几个胡朋狗友去赌场炸赌,事情败露之后,几个人跑的一个不剩。把他凉在赌场顶缸,脑门挨了一板砖不说,还欠了赌场一千两银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己给搭进去。就这智商还敢到赌场骗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貌似出骚主意的就是胡三是主谋,他完全是替人背黑锅。王凌懒得当面戳破胡三慌言,敷衍说,“胡兄,小弟在此地买些物件,打算开家店铺。”
“开店!”
胡三神情一愣,孤疑打量他一眼,目光露出一抹震惊神色,难道这小子出门走狗屎运了,摇身一变成为有牌面的商人。就在两人各怀心思,却并未当面点破。王凌突然想到胡三身份,乃是硫璃巷走私的牙贩,牙行乃是官方开办商人货物议价场所,官府则抽取不斐佣金,类似后世中介交易所。大明开国初年,朱元璋觉得牙行变相增加货物价格,曾颁布诏令禁止牙行买卖,无奈民间私人牙行如雨后春笋,朝廷眼馋牙行巨额利润,不得已重新开办官办牙行。官府牙行佣金太高,这就导致民间各行业出现私人牙贩,类似于后世的私人中介经纪人,货物较多也提供搬运服务,不过价格略高些。牙贩也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物件,同样这种人手眼通天,找寻想要物件有此人出手,能少费不少周折。王凌脑海灵光一闪,计上心头,沉声说,“胡兄,小弟经伯父同意,特地租用王家两间仓库做店面,准备在玄武街开一家商铺,到时还请胡兄前来捧场。”
“什么……玄武街,王家的店面。”
胡三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初时他还以为有吹牛成分,仔细打量泼皮王凌两眼,发现其依旧气定神闲,并不似在做假。他小眼珠滴溜转动,再联想到最近坊间传言,王凌被新城王家承认身份,仗着锦衣卫背景,打伤南京城有名地痞流氓李四,难道这些谣言都是真的?思即此处,自谕人精的胡三立即转变面孔,满脸赔笑说,“王兄索要货柜物件尺寸,不妨说出,硫璃巷不大,兄弟要不了一刻钟,就能帮忙找到这些物件。”
王凌暗中心喜,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充分发扬后世商界精英装逼风范,抱拳说,“这有点……太麻烦胡兄了。”
“王兄太见外了,兄弟之间不用客气。”
胡三用力拍着胸脯保证,一副讲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形象。“对,都是自家兄弟。”
王凌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笑容,将货柜尺寸一一报出,加上所需桌椅板凳杂七杂八物件。胡三将尺寸熟计于心,走到巷子口,找几名同样身穿短衣青年,皆是此地私人牙贩,分头朝琉璃巷深处消失。一刻钟后,胡三气喘吁吁跑来说,“王兄要的物件,给你找到了,全部八成新实木家具。”
“不管什么时候,果然是有熟人好办事。”
王凌一听大喜,这帮牙贩办事效率就是高,让他一个人找能跑断腿,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连忙感激说,“有劳胡兄,带我去看看物件,东西合适立刻就订下。”
现在王凌身份不一样,背靠王家大山,胡三连忙点头哈腰,低声说,“都是自家兄弟,太见外了。”
“兄弟是干嘛的,就是拿来被坑的。”
一路上王凌暗中得意,思索坑人脱身之计。……两人转过胡同口,来到一处破旧仓库,里面到处堆积旧物件,七零八落桌椅,瓷器,破铜烂铁。角落中放置一架实木货柜,有一丈宽,非常适合开店做货架,上面覆盖一层薄薄尘土,显然放置有一段时间。旧货掌柜姓张,一眼即知是名精明商人,见王凌衣着朴素,仔细打量就是市井泼皮打扮。他面容立刻不喜,眼神充满怀疑之色,冷淡的说,“此货柜加上桌椅一千文钱。”
王凌上前仔细打量物件,入手处沾染一手灰尘,露出柳木花纹。他满意点头说,“货柜和桌子,东西非常满意,我现在开店手头紧,胡兄你找几个人帮小弟运回商铺,这次费用算一百钱。”
胡三一听大喜,这次帮忙完全想仰仗王家背景,本想能混顿饱饭就行,没想到王凌开出天价好处。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说,“老张,你还信不过我老胡,有我担保银钱绝少不了。”
张掌柜见有胡三保证,心下还有些怀疑,被胡三拉到一边小声说,“老张,此人是新城王家的人,来头很大,卖给他的货,绝对亏不了。”
“新城王家。”
张掌柜双眼惊讶,没想到面前衣着普通年轻人,背景如此不一般,立刻奉为上宾,连忙叫出伙计奉茶。“此茶乃是武夷山上好雨前红茶,茶香四溢,平时老夫也舍不得喝,今日有贵客登门,特地让贵客尝尝。”
张掌柜招呼伙计倒茶,殷勤备至劝茶,与刚才爱打不理做派,形成鲜明对比。滚烫茶水倒入茶盏,不消片刻,茶水变成澄红色,散发出阵阵淡雅的清香。“看来新城王家的招牌,到哪都好使。”
王凌见忽悠成功,心中暗喜,端起红茶细细一品,感觉此茶味不对,清香中带着一丝苦涩,断然不是张掌柜所说的名贵红茶。胡三笑呵呵说,“此茶醇香,真是难得好茶啊!”
“贵客盈门,当然要用好茶相待。”
张掌柜满脸含笑,目光全放在王凌身上。片刻,王凌微皱眉说,“此茶品相倒是不错,不过味道略嫌寡淡些,怕是雨后采摘的。”
“这个……老朽惭愧。”
张掌柜老脸一红,红茶雨前后只相差几天,但是价格相差好几倍,有打肿脸充胖子嫌疑。没喝过极品武夷山红茶的人,一般真尝不出,不想些许细微差别,竟被此人尝出,顿时打消张掌柜最后担忧。胡三听的一头污水,又轻啄一口红茶,同样苦涩清香味道,没发现什么区别。其间,张掌柜不断套话,全被王凌后世商界精英派头胡悠住,他这才放下心,招呼伙计帮忙运货,颇羡慕胡三能搭上新城王家关系。见王凌惊人表现,胡三大吃一惊,不想此人几日不见,竟然如此有派头,令他暗暗咂舌。他那里知道,面前的泼皮王凌已经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