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鞑子现在攻到哪里了?”
面显醉态的刘应国摇摇晃晃的从其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愣在他身前的那一位太监近乎是要被鞑子兵们吓的瘫软在地。 “刘副总兵啊,这鞑子破城之后咱们可是要…要…尸骨无存的呀!”
平日里跋扈惯了的太监在此刻显得手足无措,一如平日中被其欺凌的那些平民一般。 而刘应国看着对方的这一张脸便想笑。 “您…的意思是?去登墙守城?”
顶着一张红脸,刘应国透过手中酒杯的缝隙去看向那一位太监的白脸。 “是…是,刘副总兵,只要您去了,将士们,将士们一定.......” “您怎么不去呢?”
刘应国像是在嘲笑,自打今晨鞑子开始攻城起他便将自己的全部库存拿出用于大醉。 广宁前屯卫万不可能守住,这不仅仅在于城墙失修,更在于边军长久未发饷银而导致的士气低落。 前些天军中才出了一次闹饷事件。 “轰隆隆!”
远处的炮声响起来了。那绝非是明军的火炮,而是一种更加密集且沉闷的声音,刘应国识得它,那是红夷大炮。 自孔有德从登州叛至后金后,鞑子兵们也就拥有了火器克城的能力。那些轰隆隆作响的红夷大炮不消片刻便可以将一座城墙化为齑粉。 “刘副将军啊!咱家陪着你一起去也可以啊,这城上的将士们只要知晓咱们来了一定会奋力拼杀抵挡鞑寇的。”
太监继续劝说到。通过读话本和听谎言来了解战事的他们自然不会知晓欠饷数月的士兵们会如何对付他们的上级。 “哈哈哈哈哈哈哈!咕噜。”
一面大笑,刘应国一面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美酒。他笑呵呵的拍了拍那位太监的肩膀,一股子酒臭味霎时间便攀上了对方的身躯。 “行行行,我陪你去。我啊,陪着你去。”
带上了自己的酒瓶,刘应国一身便装的在城内走着。 “鞑子入城啦!鞑子入城啦!”
远处溃散士兵的哀嚎声闪入了他们的耳朵。一听到这声音刚才还窜使着刘应国登城的太监霎时间便慌了神,他拉着刘应国的袖子说什么也不肯在向前一步。 “走啊?怎么不走了?”
刘应国红着一张脸,从其嘴中不停的散发出臭气。 “刘总兵,刘爷爷,刘菩萨,咱家,咱家是……”失去了往日威风的太监一面跪地痛哭,一面死死抱住刘应国的大腿。他可是知道自己要是落在鞑子兵手上会是如何下场。 “哈哈哈!”
太监的求饶之词还未说完便为刘应国的朗朗笑声所掩盖。这个在明官场上混了一辈子每日求爷爷喊奶奶的男人给自己狠狠的灌下一壶酒。 “你走吧。”
刘应国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刘副总兵。”
太监在撂下了几句话后当即顺着南门的方向跑去,这个家伙一面跑一面将自己身上的官服丢下。 不过这也无错,毕竟穿着那一身袍子且不说是落在鞑子手上了,就算是被明军溃兵抓住恐怕也难保性命。 放走了那太监之后,刘应国继续走着。在其看来鞑子兵们无非是围三缺一罢了,南门无有炮响并不代表着南门就没有鞑子兵。 拿着自己的那一壶酒水,刘应国缓缓消失在了广宁前卫的大道拐角之中,在半炷香后满洲大兵登上了城墙。 这原本便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哥!咱们接下来是去哪一边啊?和那个吴三桂碰一碰?”
在夜晚登上广宁前屯卫城墙的腾尔穆遥望着山海关的方向问道。在厮杀中找回自己的腾尔穆渴望着下一场胜利,今天广宁的先登便是他。 “没有那么快。”
燕德泰瞥了一眼自己弟弟遥望的方向后随之收起目光。他们这一队人马的主官是阿济格和豪格,不过实际上还是被削了爵的豪格。 在今日攻城的时候他特地留了一个心眼去观察自己这些友军表现,事实也的确如其猜想一样,豪格非常不满多尔衮的布置。事实上他也的确为此要感到不满意,毕竟多尔衮的这种布置为的就是防止豪格再立战功。 要知道当初为了大清皇帝位他们可是差点刀兵相向的。 大事应当在北面,燕德泰猜想到。他们这一路人虽然说有四万之众,但这大多都是豪格的本部。豪格绝不会将这些人的性命耗费在山海关之上,毕竟这也是对方在满洲的立身根本。 “阿哥,你说吴三桂会降吗?”
腾尔穆又问道。今日先登的时候阿济格可是拍着他的肩膀对其说后生可畏,如果再赢上几次他说不定也可以随着哥哥一样混一个甲喇章京出来。 “不知道。”
燕德泰简短的说道。“吴三桂投不投降不是由我们猜测来决定的,如果摄政王他们打的厉害,吴三桂说不定明日就会剃发来降。但要是摄政王他们惨逢大败的话,说不定吴三桂还敢出城与咱们野战。”
“哦。”
腾尔穆跟在燕德泰的身后点点头以示明白。 “走吧,这种巡城的事情可以交给那些汉兵。咱们只需要好好休息即可,打不打的,你阿哥我说的不算,那些要你阿哥上战场的人说的才算。”
燕德泰转身便就要下城。广宁虽说被他们给攻陷了,但这里的百姓们却早已四散。 尽管多尔衮这个摄政王一再强调此次出军是天命更替,要他们注意军纪。但是如果没有百姓的话,这大戏也演不下去。 天命更替吗?燕德泰丝毫不信,他们不过是以征服者的面孔来到这一片大地上了。不过征服者便征服者吧,要供应其他们子孙万代的幸福必然是要牺牲掉一些人的。 纵使那些人不希望被牺牲。 “阿哥!你等下我!”
刚才还跟在燕德泰身后的人紧跟着喊道。年纪刚过二十的腾尔穆到底还是一个感性的生物,他正仰躺在胜利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但是这样的喜悦自然也无可厚非,毕竟当年努尔哈赤就是倒在了宁远与广宁之间。他们站在了努尔哈赤的肩膀上完成了努尔哈赤未能完成的事情,接下来他们将进一步完成那一位大汗的愿望。 入主中原。 当然,这绝非是由山海关外假笑的阿济格与怏怏不乐的豪格去完成。吴三桂仍然挡在他们的面前,并且将一直如此,直到多尔衮彻底拿下吴三桂的后方。 “传令兵派出去了吗?”
见到吴三桂入门,在山海关负责监军的高起潜马上坐不住了。广宁前屯卫陷落的消息虽然在其的预料之中,但是对方陷落的速度却大大叫其吃惊。 鞑子一定是将主力放置于此了,高起潜在心中对此坚信无比。 要知道当年守卫广宁前屯卫的赵率教可是在此处挡住了奴酋努尔哈赤的兵锋,而现在这个广宁却是连半天都没有坚持下来。 在中午的时候,从广宁逃命而来的溃兵与百姓们便云集与山海关之下了。 “都派出去了。”
吴三桂对眼前这位监军太监保持着最后的尊重。眼下在其心中最为重要的事情绝非是什么北京城里面的皇帝,而是身前山海关中的吴军。 自认为被鞑子摆了一道的吴三桂不由得后悔起昨夜时应当果断决定投降的。当时他还想着要和对方拖延些时日,没想到那就是对方的最后通牒了。 刘应国的脑袋被鞑子兵们带到城外炫耀。吴三桂清楚,如果自己不肯投降鞑子兵的话,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援兵会抵达我们这里吧?眼下李建泰刚至山西,这山西的兵马他都能调遣,还有居庸关的唐通以及山东的刘泽清。他们不会对咱们坐视不理吧?”
被鞑子吓破胆的高起潜语无伦次。他也一同在城墙之上看见了刘应国的头颅,那血淋淋的物体吓得他不敢闭眼。 他每每闭上眼睛便会想起当初同样死于清兵手上的卢象升。 “应当会吧。”
吴三桂回复到。尽管最上说是如此,但是其心中的想法则是另外一套。援兵不会来了,不仅仅是援兵,整个大明的明天可能都不会来了。 在吴三桂看来山海关外的鞑子兵绝不可能是清军的主力,因为单单的将主力耗在山海关上毫无意义,更何况鞑子们的人还少。 密云、蓟州,吴三桂思量着这两个地名。此二处的防卫他都是心中有数的,鞑子兵们很有可能从这二地破开长城入关。 “吴总兵!吴总兵!你在听吗?”
高起潜的声音将吴三桂从思量之中打断,这个面有皱纹的男人重新将视线放在他身前的太监身上。 “抱歉。”
吴三桂面带歉意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监军太监吴三桂不由得眯了眯眼,他想到对于高起潜应当再多加一些士兵护卫。以后如果投降清军的话,这个家伙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这没事。我主要是想问一问咱们山海关的工事如何,防的住鞑子兵吗?”
听到吴三桂诚恳的道歉声,高起潜心中不免带上了一丝得意。 在其看来自己仍是崇祯皇帝下派的监军太监,自己仍然拥有权力。 “山海关固若金汤,还请高大人放心。只要吴某我还在一天,这天下第一雄关便不可能陷落。”
吴三桂继续说着高起潜乐意听到的话语。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听到吴三桂肯定的话语,高起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满意的收回了自己期许的目光,在其看来自己此次又可以得保周全了。 “高大人,那么吴某我便退下了。城防那一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吴某去忙碌。”
吴三桂低着头说道。崇祯皇帝所派遣的这些监军太监虽然毫无用处,但是在对待上吴三桂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 “好吧,吴总兵你可以退下了。”
在知晓自己安全无事之后高起潜又重新捡起了自己那一副监军太监的嘴脸。 “告辞。”
吴三桂对着高起潜再做了一辑。 在走出高起潜房屋的第一刻吴三桂便马上喊来了自己的一位家丁,在其的细细叮嘱下百余人的护卫队伍马上进驻到高起潜的屋宅之中。 “呸!”
吴三桂冷冷的看着高起潜的房屋,一口吐沫被其啐至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一个失去了下体的男人会沉迷入肉欲之中。 “走吧,再去城墙上看一看。”
吴三桂对着自己身旁的家丁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情还很多,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