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风声草动都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朱尚邴与李祺要做些什么?怎么可能瞒得过朱元璋的眼睛。 若二人谋划的事情发生,临安公主与秦王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怎能置身事外? 朱尚邴听闻只是露出清浅的笑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从袖里掏出两枚莹润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对鸳鸯。 他边将此物递给临安公主,边开口。 “姑姑放心,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语气平缓,不急不躁。 与面前的临安公主截然不同,看得旁边的李祺心惊胆战。 生怕两人打起来。 眼见自家夫人要开口,他还在担忧,谁知朱尚邴抢先发话。 “为这些事情担忧得不偿失,此事侄儿早已禀明皇爷爷也得到首肯,无须多虑。”
禀明。 两个字一出,临安看了他眼,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虽然不知究竟是何事,但能得到朱元璋的肯定必然没有错。 可…… “我只是有点想不通,世子才十五,这些东西是怎么想到的。”
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像是晚辈,先前面对李善长时,也有过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两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一切皆在掌握中,无意间便已跟随他们的脚步前行,想到东宫两位皇孙与燕王。 临安露出无奈的表情,能将他们给打垮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终究是她多虑,这种事情完全轮不到她操心。 朱尚邴听闻眉心猥琐,但很快又恢复方才的表情,仅有一瞬的变化,虽然被临安看在眼里,但也无伤大雅。 看着温润的公子,嘴里说出的话却…… “这,就不劳烦姑姑挂心。”
又是这句。 李祺就站在旁边,非但没法插入两人的交谈,还满头雾水。 但也知道夫人这边已经搞定,他用殷切的目光看向朱尚邴,仿佛在那询问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就在准备开口时,一道身影忽然冲到那位的跟前。 李茂面露笑容,手中拿着锦盒,在里面摆放着的赫然是李善长赠予他的墨宝。 里面的砚台,他都舍不得用。 当看到这盒子落入朱尚邴手中时,李祺心中只有两个字。 完蛋。 “好你个败家子!”
士可忍,孰不可忍,他掀桌而起走到李茂跟前,二话不说揪住他的耳朵,不断在那斥责,至于朱尚邴手中的砚台…… 李祺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将送出去的礼物再讨要回来,只得将怒火宣泄在这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本来安静的临安公主府,瞬时热闹起来,就连板着张脸的公主此刻都笑靥如花。 一声轻喝打断他们的打闹。 是朱尚邴。 “李祺。”
他直呼李祺的名字,手中拿着锦缎缓缓靠近。 看着渐近的身影,后者心中忐忑不安,目光直勾勾盯着那物。 “不必这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见状朱尚邴无奈地调侃,展开手中锦缎,上面的笔墨工整清晰地写着四字。 四海商会。 “商?”
李祺的面色忽然难看起来,眼里透露着不敢置信,莫非朱尚邴让他辞官,就是为了经商?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低,地位可想而知。 本以为跟着他会平步青云,但现在…… “你想的没有错,我的确是打算让你进入四海商会,负责打理商会的大小事宜。”
这下倒好,临安公主的脸顿时黑了起来。 她怎会不知朱元璋有多讨厌商人,现在秦王世子居然撺掇驸马爷却带头经商,不禁怀疑起方才朱尚邴所说已经禀明是否属实。 李祺只觉得脑中的思绪全部混乱,他用手扶着脑袋低吼。 “世子殿下莫要再继续开玩笑!”
预料之中。 他早就知晓面前人不会接受经商这件事,好在并非空手而来。 朱尚邴从衣袖中再次拿出一物,递给李祺。 “你不妨看看这物。”
也不顾他呆怔的表情,开始向他阐述此物的用处,而李祺也不负众望,在朱尚邴面前表演了变脸,从最开始的失落变成期待。 “蜂窝煤…这!的确是机会。”
若是将价格再调高点,不说富可敌国,但有那笔钱当不当官都无所谓。 谁知对面那位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上来就泼了盆冷水。 “蜂窝煤的价格永远不会变,变的是酒水的价格。”
朱尚邴制造蜂窝煤,一是为了成就商会的名气,二是为了造福天下百姓,并不想在价格上动手脚。 但…… 到嘴边的肉就这么飞了,李祺慢慢磕上眼平复情绪。 与朱尚邴交谈,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酒水能值几个钱呢? 思及此处李祺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但…… 他不争气的小儿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一个酒坛子喝的满脸通红。 酒香萦绕在鼻间勾动馋虫,李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那,若非有外人在场,早已飞奔前去饮酒,他看向不动声色的朱尚邴,欲言又止。 这年头,喝酒都不容易。 李祺还在腹诽,一到身影便越过他,走到李茂身边,将他怀中的酒坛夺走。 莫非…… 只见那位面带笑容,指着酒说。 “这就是那酒,驸马爷意下如何?”
随手拿出件都是宝?李祺心中困惑,与他妻子有了同样的疑问。 世子才十五岁,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难怪敢开商会,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正已经辞官,那便试试看。 “定不负世子所托。”
演武场。 数十杆火铳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旁边的太监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些东西都不能随意调配,偏偏是秦王世子要的,拦也不敢拦。 只能在旁边跺脚干着急。 很快一道藏青色的身影闯入视野内,他们松了口气。 杜安道看着朱尚邴站在上面,拿着火铳在那研究露出疑惑的表情,快步走到跟前来开口询问。 “世子殿下要这些火铳是有何用?”
此番前来是朱元璋的命令,他自然不会对眼前人说,后者已然震怒。 若非有秦王在旁边拦着,早已飞奔而来。 朱尚邴听闻挥了挥手中的火铳,无奈的感慨。 “这烧火棍子,看上去威力不错,但实际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且不说在战场上射程有限,若对面是骑兵,这火铳最少也要有两人使用,有这功夫对面的人都杀到跟前来了。 他无力吐槽再次摆弄,看的身边那位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