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孙…们? 两人都邀请他,倘若不去的话,不就是得罪了文武两边? 他垂眸瞅了眼身上的云纹白袍,长叹一口气抬脚走出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马场之中。 朱允熥骑着匹强壮的枣红马,手中正提着只刚猎杀的兔子,眼神不着痕迹的看向朱允炆那边,被武将带大的他,天生本就占据优势。 刚来就猎杀到只兔子,蓝玉与淮西权贵一见,一脸得意瞥向太子身后的文官。 “长孙自幼养尊处优,不经常在马上,就算输给允熥也不丢人。”
蓝玉装作不满蹙眉训斥身后人,声音很大,足矣让所有人听见。 包括就在不远处的朱尚炳。 他蹲在草丛中猥琐发育,正在观察眼下什么情况,待到紧要时刻再出现。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刻会来的如此之快。 朱允熥扯着缰绳,扭头看向马场门口方向,轻轻拧眉询问身边的太监。 “怎么秦王世子还不来?”
“难不成怕了?”
这两句话,明显就是在嘲笑他。 朱尚炳还没来得及回应,霍小将军幸灾乐祸的声音,就在脑海之中响起。 “朱郎,这岂能忍?”
如果这不是揶揄的语气,可能朱尚炳真会说一句不能忍。 他看着远处微微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在外面找了匹黑马就来到此处,装作刚来的样子,笑着与两人打招呼。 刚说完朱尚炳他就现身了,朱允熥面子有点挂不住,轻哼一声骑马去向别处,把弓拉满月瞄准空中的飞禽。 就听‘嗖’的一声,箭矢离弦飞出,冲上云霄。 麻雀直接被贯穿身体,掉落在地上染红了绿草。 “熥弟骑射极好,为兄甚至艳羡。”
换做别人说这话,朱允熥脸早就黑了,但是,此话是朱允炆说的,眼中还露出羡慕之色。 被他如此赞许,朱允熥心情甚好,瞧见林中有道黑影眸光一闪,笑着骑马远去,又道: “诸位等着,今日本殿下要猎鹿!”
从头到尾,朱允炆都静静的坐在马上没动过。 这让朱尚炳感到不解,是他历史的了解太片面了吗?他甚至怀疑朱允炆与朱老四家的朱高炽换了剧本。 那小子正是这样的人。 两人多么相似…… 朱尚炳还在张望美景,一边陡然响起道煞风景的话语。 就见蓝玉乘着匹上好宝马,眼底的不屑毫不掩饰,对两人说道: “皇孙殿下与世子为何不动身呢?这林中可能有几头不错的猎物,何不以此作为赌注,来比一比谁更胜一筹?”
很是莫名的赌局出现,发起者眼底露出自得似乎志在必得。 听到这话,朱允炆脸上露出一抹担忧看着朱尚炳,眼中充满着关切。 朱尚炳正要说话,却忽然哽住,不知为何,他认为朱允炆出家是正确的,确实很慈悲。 两人的不语助长蓝玉气焰,正当他开口讽刺时。 身后响起一道浑厚声音。 “本王替他们应下了,放马过来就是。”
说话之人正是朱爽,他乘着一匹黑色骏马,不知是不是得益于在麟德殿看书多了,身穿白袍竟然隐约有几分才子的模样,看起来英姿勃勃。 坑儿子的爹! 朱尚炳心中大骂着,脸色不满的瞪向自家老爹。 把他与朱允炆一起卖了,这种事儿也只有他爹能干得出来。 但不得不承认,自家老爹的骑射的确相当不错,手腕雕弓如满月,直冲苍穹,就听鹰隼一声嘶鸣,它直接被射了下来。 拿朱允熥与其比之,布鼓雷门。 朱爽刻意看向蓝玉那边,两人隔空相视火药味十足,一触即发。 看得随性之人心惊肉跳,又不敢上前相劝,站在一边急跺脚。 见此,朱尚炳在心中默默把过错都怪到蓝玉头上,旋即就开口询问建文的意见。 “殿下,不如试试?在马场就这么干站着,岂不是对不起胯下的骏马?何不放手一拼?”
“若非不行,我便去纵酒放歌,策马奔腾闯江湖,恣意九州五岳。”
那眼底的羡慕做不得假。 建文虽然没有作声,但还是欣喜着颔首,扯着缰绳朝他这边走来。 一两句话,说出少年气盛。 何人不想过得肆意? 朱尚炳刚来时就是抱着这个打算,当个有钱的闲散王爷,又或是混迹江湖的游侠,自由自在的恣意闯荡。 可是,邓氏之死,让他明白了很多。 陡然脑海中出现一人的名字,邓镇。 他脸色深沉的思忖着。 来此已久竟忘了正事,他的舅舅邓愈长子邓镇,洪武二十三年间,他因妻子乃是李善长的外孙女而被连坐,因自己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眼下已经二十五了,这些人还在,但是,李善长已然在为丁斌求情了,该来的终究会来。 麻了,人麻了。 眼下才想起这件事情,他恨不得现在就仰天咆哮质问外公邓愈,可是得罪了朱元璋啊,儿子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但是,舅舅对他多有照顾,能帮就帮。 而李善长嘛…… 正在想着,思绪却被人打断,就听耳畔响起了冷嘲热讽。 “怎么?世子为何还不上前?难道是临时有事,需先走一步?”
又是蓝玉。 他就差没将敌视写在脑门上,朱尚炳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莽夫。 行军打仗是不错,但惹是生非也第一名。 身为有着前世记忆的人,他可是知道蓝玉不少把柄,随便都能弄死他,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自己去做。 只要朱元璋一日不开刀,那么蓝玉便一日是朝中重臣。 他不论做什么,都逃不过那位的法眼,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眼看着建文一挥鞭,锦跑飘扬虽不如他人那样倜傥。 但也骑得稳稳当当,值得一说的是,在骑术上朱允熥自诩极好,却不想反而因为太用力夹马腹,丑态百出,让淮西权贵一阵无语。 “尚邴!”
朱允炆满脸笑意冲朱尚炳挥手,成功把仇恨迁移到他身上。 原本还一阵嘈杂的马场,骤然变得十分安静,目光齐齐集于一身。 秦王暗道不妙,他细细想来还不知自家兔崽子武艺如何,整日抱着书像一个书呆子似的。 估计要凉。 难得有机会呛到蓝玉,眼下……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